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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184)

李舒:“……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栾秋:“你的义父有太多秘密,比如连你也不知道他过去在大瑀是什么身份,做的什么事。既然对你隐瞒了这件事,或许也对你隐瞒了更多其他的事情。”

两人已经拐过拐角,又是长长的一道曲折路途。

“义父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帮手。”李舒终于开口,“那些人只听命于义父,连我也从未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黑暗的角落里,有衣角轻轻拂过。

“十二剑,这是他们的名号。”李舒说,“这些人总是三个一队,一同行动。他们武艺高强,由义父亲自指导,就连白欢喜、商歌,独自一人也很难对付十二剑的三人小队。”

十二剑即十二个只依从椿长老命令的苦炼门弟子。

他们武功高强,或许与十长老之□□力最弱的商歌不相上下,但李舒从未有与他们比试的机会。

他们是苦炼门的影子,从暗处伸出手爪,揭破秘密,甚至夺人性命。

椿长老坐在石椅上,正逗弄一条缠在手臂上的红色小蛇。两个一身黑衣的人跪在他面前,低声禀报。

“冥剑三个人,都死了?”椿长老顿了顿抚摸小蛇鳞片的手。

去寻找失联的千江、稚鬼与李舒等人的十二剑成员之一,“冥剑”小队,抵达紫衣堡后得知稚鬼长老已死。三人立刻转战黑塔,想寻找虎钐长老。久不见这三人传回讯息,其余伙伴赶赴紫衣堡与黑塔,最后在黑塔外的深谷里发现了三人的尸体。

“是剑伤,不似苦炼门武功。”回禀的语速飞快,“虎钐不在黑塔里,附近也没看到任何她的踪迹。而且……黑塔的门关上了。”

赤红色小蛇忽然在椿长老手臂上僵立。身边人瞬间散发出的气势令人兽都感到惊恐。

他的声音似是惊奇,又隐含极深的怨憎:“黑塔的门,能关上?”

虽然从大瑀带回了唐古的扳指,但扳指只能开启黑塔,他却不知道关闭黑塔大门的关窍。他还记得,当时商祈月对自己完全信任,但即便如此,她也坚持称从没有听唐古说过关闭黑塔的方法。

和唐古有密切来往的人不多,他也不是会把这种秘密随便告诉泛泛之交的性子。椿长老扔开小蛇,眉头微蹙:唐古此人一生都为女色所困,他没有把家族代代看守、管理的黑塔秘密告诉商祈月,但他可能告诉了另一个人——一个他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人。

一种近似于兴奋的恶寒,爬上椿长老背脊。

他没有愤怒,反而笑出声来。

“不闻长老……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不闻长老,来金羌了。”椿长老笑道。

面前跪地的人不知如何回应,干脆不答。

“她是来杀我的。”椿长老低声说,“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我已经等了她许多年。不愧是血亲,竟会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絮絮叨叨,仿佛瞬间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出口,然而眼前并非可倾谈交心之人。

椿长老想起了苦炼门里他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英则呢?找到了么?”

话音才刚落,外头便有人大声通传。

冲进来的是李舒。

在他进入瞬间,十二剑的两位头领已经消失在暗处,他只能察觉到一些人的气息,但看不到踪迹。

椿长老和以往一样,坐在他最喜欢的石头椅子上,斜靠椅背,身边是山壁伤被风侵蚀而成的巨大空洞。透过这个空洞,可以看见布满星子的宝蓝色天空,圆月贴在天上,一片苍白的指甲。

赤红色小蛇在椿长老手里始终温顺。烛火在它的鳞片上流溢金色的光芒,李舒每每看到它,都觉得它像一把持在椿长老手中的精金武器。

“义父!”他高高兴兴地呼唤。

椿长老招手,示意他到身边坐下。像对待儿子一样,他拍拍李舒肩上灰土,笑着问:“去哪儿玩了?这么久不回家。”

“和一夕、白欢喜到处乱走……”李舒说了些路途中发生的事情。

椿长老没有责备他,无论是他之前偷偷带人到大瑀,还是这次久不归家,李舒都没有受到想象中的责罚。

李舒装作忐忑,开口说:“我们……杀了稚鬼和千江。”

椿长老眉毛微微一动,终于露出一丝讶色。“我不记得我吩咐过你做这种事。”

李舒擅长撒谎,擅长演戏。

这技能并非天生练就,他是在与椿长老长年累月的相处中学会的。

有时候从椿长老身上学来,有时候他为了避免责罚,无师自通。

而他撒谎、演戏的大多数时刻,他知道椿长老都能看透。但椿长老即便看透也不会责备他,反而会用一种饶有兴味的赞赏眼神,欣赏李舒的谎言。只要李舒的谎言能令椿长老感到高兴,他不太在意事实,也不太在意李舒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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