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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19)

在街角坐下,他大口喘气,心头暗暗生恨。

正要摘下面罩透气,夜雾深沉的街上传来了马蹄声。白欢喜立刻卷身藏在屋檐下,见一个牵马的女子从远处走来。

这女子也同阮不奇一样束发,瞬间唤醒白欢喜的恐惧。但仔细一看,她比阮不奇年长,腰上佩剑,走路无声,也是个练家子。

白欢喜心中阴沉。他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已经忘了李舒的叮嘱,等女子走过,他悄无声息跟上,忽然出手抓向她后颈!

指尖才碰上皮肤,女子不闪不避,右手压低佩剑,掌心在剑柄上猛力一推,剑鞘朝后急飞,正正击中白欢喜腹部。

白欢喜急忙后撤,他手上有粘稠湿润之感,是已经抓破女子后颈。他一心只想擒拿下眼前女人,顿了一瞬又迅速靠近,这回闪过女子举剑的一击,抓住女子双腕。

他手上力气很大,一抓一扣,女子手中佩剑落地。白欢喜手指并不放松,直接沿着紧窄的袖口往下摸,女子的衣物从手腕朝手肘裂开,皮肤已然裸露。

中原女子最怕这一招,白欢喜知道,只要顺着皮肤摸到手肘,便可钳制她上半身,再摸到肩膀、卸下关节,眼前人便任他施为——但女子竟丝毫不慌,手腕一拧,反手擒住白欢喜双掌。

两声脆响,反倒是他手腕关节被人卸了。

白欢喜撤步后退,忍痛把双掌抵在腰间,强行复位。刚一抬头,脸上便狠狠受了一巴掌。

这巴掌把白欢喜打清醒了。趁女子踢起落地的佩剑,他再不敢恋战,跃上屋顶,狂奔去也。

此时的浩意山庄,李舒正在厨房苦苦地举刀破鱼。

虾蟹太多,曲洱大吃大嚼,吃出一身红疹,正在房间里翻滚哀嚎。曲渺渺和栾秋倒是正常,只是从白天到夜晚都在料理韦问星送的河鲜,心情极为糟糕。

李舒诓了商歌二两银子,吃饱喝足,又打了一壶酒回来。他翻墙回到自己的小院里藏好美酒,才悠悠然去跟栾秋打招呼。没想到一到厨房,几乎被腥味熏得肚腹翻滚、浪费粮食。栾秋不理他如何辩解,把他拖入厨房,命他一同处理。

于是栾秋和李舒给鱼破肚,曲渺渺和卓不烦清理肚肠,用盐腌上。

“浪费了好多盐!”曲渺渺心疼不已,“都怪你!”

李舒张口想辩解,几片鱼鳞落进嘴里,他呸呸吐个不停。

“好热闹!”

厨房外有清脆笑声传来。

“咱们山庄发了什么财?满地都是鱼!”

曲渺渺举起被鲜鱼肚肠弄脏的双手:“师姐!!!”

迈进厨房的是个束发的年轻姑娘,一身利落打扮,腰上佩剑是蛇纹剑鞘,灯火里透出幽绿色。

李舒一眼瞧出那是罕见的好武器,忙冲栾秋使眼色。栾秋:“于笙,我的师妹。”

李舒立刻亲热招呼:“师姐!”

于笙躲开曲渺渺的手:“你大哥呢?我得问他拿点儿药,江州城里碰上个登徒子,功夫挺厉害,把我后颈挠破了。”

她撩起长发,让曲渺渺和栾秋看伤口。栾秋认不出这是哪一家的武功,李舒边摘下脸上鱼鳞边笑嘻嘻凑过去,才一眼,笑容立刻消失。

“你是谁?”于笙打量他,“栾秋,你收的弟子?”

“这位才是弟子。”栾秋示意卓不烦跟于笙打招呼,又瞥一眼李舒,“这位,闲人而已。”

李舒在心中把白欢喜翻来覆去地鞭打斥骂,面上堆笑:“师姐,在下李舒,我是……”

曲渺渺插嘴:“李大哥是个说书人,会说好多故事,可好玩了。”

李舒万没料到,自己那东缝西补的谎言,落在曲渺渺耳朵里竟然只是个故事。他想尽快让于笙的注意力从伤口上转移开,正准备胡说,曲渺渺又说:“但李大哥特别可怜。”

李舒把所有故事都咽下去,又欣慰又感激地看曲渺渺。

曲渺渺:“二师兄连鸡蛋都不给他吃。”

李舒:“……”

于笙放声大笑:“你这说书人,真是了不得!竟能把栾秋激怒!”

“师姐去歇息吧。”栾秋平平板板地说,“曲洱在自己房间里躺着,你去找他拿药便可。”

于笙来去如风,离开时亮出一包银子:“我讨回了一些,正好给曲洱拿去。”

不消片刻,李舒便听见曲洱喜极而泣的喊声:“师姐!天呀,师姐!”

李舒靠近奋力刮鱼鳞的栾秋:“比你厉害。”

栾秋冷冷看他,刀口略略一抬,寒光照到李舒脸上。

直到四更,李舒和栾秋才把那几筐鲜鱼处理完毕。

卓不烦被于笙送回了家,曲渺渺也早就顶不住困意,趴在矮凳上睡着了。栾秋把她抱回房间,出来时忽然闻见一阵酒香。他跳入李舒院子,把正准备品酒的李舒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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