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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2)

李舒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占便宜居然占到了自己身上。他怒极反笑:“然后呢?”

“我和哥哥路过碰到,哥哥掏空了身上所有的钱,外加一块玉佩,才把你赎走。”曲渺渺说,“若不是这样,只怕你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李舒点了点头:“多谢。我是……”

他正盘算想个什么假名糊弄,曲渺渺快乐应道:“我知道,你叫李舒。”

李舒杀心顿起。在这个地界知道他名字的,只有仇人。

“哥哥给你清理伤口时,你被痛醒了,一直在喊‘我李舒绝不能死在这里’。”曲渺渺问,“你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李舒杀心消了,决定自称读书人。这世道,唯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最没威胁。还未说话,曲渺渺展开李舒右手,摸他掌心的茧子。

“你也是练武之人,对不对?”她笑道,“你就安心住在我们浩意山庄。同为江湖人,理应互帮互助。”

李舒的杀心起起落落。无奈自己现在是个废人,只得轻咳一声,装作忧愁。

他自称商人保镖,在江州城外遭遇悍匪,一行人死的死散的散。他被恶匪抛下山崖,身受重伤。

李舒说得很慢,一是因为痛,二是边说边把谎言编制严密,三是正不动声色打量周围。他待的房间不像女子闺房,墙上挂着剑和字幅,桌上堆着笔墨纸砚与各类书册,还有两件男人的长袍。李舒正要询问,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瘦弱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与李舒目光对上,他愣了一下,立刻和曲渺渺一样扑到床边:“你醒了!”

李舒擦去脸上口水,艰难点头笑笑。

李舒的伤是最好的幌子。为了掩饰自己身份,他受伤滚下山后,咬牙用树枝刺入伤口胡乱地戳,破坏了剑伤痕迹。如今别人无论怎么看,那都是坠崖时被树枝刺入的伤口。

“……你不穿衣服,不觉得冷么?”曲渺渺捂着眼睛,从指缝中看李舒。

多得曲渺渺和兄长曲洱照顾,李舒在浩意山庄住了半个多月,恢复得很快,没事便脱了上衣在山庄里舒服晒太阳。

“日头热辣,可消除伤口毒气。”李舒一叹,“那些恶徒竟在武器中淬毒,实在可恨。”

曲渺渺:“你不是被树枝所伤么?”

“……”李舒又是一声轻咳,“我若不是先被武器重创,怎么会坠崖?”

他早就看出这对兄妹毫无心机,他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李舒逐日懈怠,一个谎言东漏西补,渐渐臃肿:他幼年时人称平澜城仲永,不料十岁上下突遭横祸,被仇家掳走;又因天资聪颖,与仇家独子称兄道弟,偷学一身本事;本事学成后,仇家眼红嫉妒,竟暗下杀手,害他失去十几年记忆与武功,又把他推入列星江;他落入列星江后竟有奇遇,不仅恢复了记忆,武学造诣更是连翻数倍;提刀去复仇,才知仇家竟破落四散,连他思念的小兄弟也不知生死;为了见昔日挚友,他四处接镖送镖,苦苦寻人……曲渺渺最喜欢听他落进列星江之后的事情,闲时就摇着他的手让他再说一遍。

躺在摇椅上看青山白云,李舒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浩意山庄不大,庄子里外只有兄妹二人。据说还有个二师兄和师姐出门办事,还得半个月才回。

半个月,足够李舒恢复杀人的力气了。

这地方叫浩意山庄,李舒从未听过如此帮派,想来是籍籍无名的小门派,拢共也就四个人,又穷又破。只要在另外两个人回来之前解决曲洱和曲渺渺,李舒的行踪就不会暴露。

仇家现在一定四处搜寻,李舒明白,若不是曲氏兄妹把他捡走,他早就被人逮住了。但苦炼门宗旨是“记仇不记恩”,浩意山庄始终不是他李舒应该呆的地儿,必须尽快找到苦炼门门人,离开大瑀。

正思索着,曲渺渺坐到他身边:“李大哥。”

李舒和颜悦色:“曲妹妹。”

曲渺渺翻开一个小册:“你在咱们浩意山庄一共住了十六日,今天是第十七日。按一日半两银子算,外加治伤的药,你现在欠我们八两银子。”

李舒胸前的伤瞬间痛得厉害。他不禁坐起:“什么?”

曲渺渺用账本细细解释:吃的什么药,敷的什么药;新袍子一件,新裤子两条;青菜肉饭,清水甜浆……“你故事说得好听,哥哥说了,少收一些,浩意山庄跟你交个朋友。”

李舒气得头晕:“你们……好卑鄙!好卑鄙!!!”

身为苦炼门门主,许久不来一趟中原,竟然连番被占便宜,李舒气得彻夜失眠。

晨起看见曲渺渺在院中洒扫,他悄悄接近,才刚恢复稍许的内力聚于掌中,就要朝曲渺渺背上打去。曲渺渺浑然不觉,哼着一支小曲。她还不到李舒肩膀高,头顶两个发髻用褪色的湖蓝色绸带系着,绸带末端两只青翠的刺绣蝴蝶,是前几日曲洱给她缝上的,正好掩盖绸带上被柴火烫穿的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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