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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容不下(176)+番外

伏六孤与秋濯雪相交多年,虽常被调侃打趣,但倘若要他提一个心服口服的人,恐怕也只有亲人一般的秋濯雪,想到他在这危急时刻来到墨戎,真是说不出的放心,夸赞之语不绝于口。

秋濯雪虽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也知他必然眉飞色舞,甚是开心。

朋友这样的信任,总是叫人振奋,秋濯雪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免又看了一眼越迷津。

越迷津只是低头吃面,神色如常。

秋濯雪的筷子一顿,面条悬在空中,绷紧了身段,涨开的模样叫人越发没有胃口起来。

他搁下筷子,忽然觉得伏六孤对自己这般赞誉,全心信赖似也没这么值得高兴了。

当年那段往事,纵然越迷津选择放下,可到底犹如一根难去除的针刺,掩藏在和好的表面之下,偶尔会在二人相处时忽然刺痛秋濯雪——正如越迷津之前赞他聪明得令人胆寒。

人吃亏后难免会长记性,而越迷津的记性太好了。

这本就是秋濯雪的错,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时日来抚平。

秋濯雪晃了晃神,又听屋内藜芦淡淡道:“如此说来,他很有本事?”

伏六孤笑起来:“我与你说老实话,倘若当年我是与濯雪一同去赴宴,只怕现在人已经在塞外了。别人我不知晓,可是他冰雪聪明,胜过我许多。我请来这样一个大帮手,这一次就能将你的救命之恩一同还清,所以我才说,指不定你反倒要欠我个大人情。”

他说话向来大大咧咧,这句却说得小心翼翼,将最真的心意藏掩话中。

秋濯雪一听就明白过来,心道:“他虽句句夸我,但心里始终惦念的是藜芦。”

藜芦似是轻笑一声,却没有反应。

看来阿衡虽是有意,但藜芦却未必有心。

这叫秋濯雪忽然想起了杨青的那些话来,男人喜欢男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说到底来,与男欢女爱都是相同的。

因此道理也是相通的。

感情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并不是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的,无论伏六孤有多好,藜芦不喜欢也是无用。

大概是藜芦表现得过于漫不经心,伏六孤显得有些慌张:“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不信我说的话?我……”

藜芦道:“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我也已经回答你了。”

伏六孤一怔,半晌才开口:“你已回答我?你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完全弄不明白?”

“藜芦大夫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秋濯雪已将面吃完,默默站起身来走入内室,轻叹一声,“阿衡,这就是他的回答。”

伏六孤闻言不禁傻眼:“你难道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那雪蚕跟赤砂怎么办?”

这话显然是想用两个孩子激将藜芦,秋濯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

他果真如自己所说,对秋濯雪完全信任,甚至没有多问藜芦两句是不是这样想的。

藜芦的确是这样想的,因此他望了秋濯雪一眼,看不出是喜是怒,又看向伏六孤:“人有生有死,你既不满意,不妨明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果然如此。

秋濯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虽与藜芦只说了不到两句话,但足以意识到藜芦绝非是轻易会因外物而改变心意的人。

伏六孤虽然爱他,了解他,但并不完全理解他,恐怕这一点就连伏六孤自己都心知肚明。

“我当然是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逃开眼下危机,可是,难道我说了你就听吗?”伏六孤皱起眉头,“你要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藜芦道:“你这不是很明白吗?”

这话一下堵住了伏六孤,他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口气上不来,闷在心中,几乎将脸涨得通红,只好拼命吸气呼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看伏六孤气得发抖,藜芦给予他时间平息,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不紧不慢地去揭开炉盖,开始清理里头香料燃尽后余下的灰烬,很快就抖出一只蜷缩的虫尸来。

“你……咦?”伏六孤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正要再说话,忽目光一斜,被虫尸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不由得凑上去看了看,错愕道,“这只应该是……是你精心培育的那只相思蛊吧?怎么死了?”

藜芦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叫它胭脂虫。”

“那时候它长得红彤彤的,不叫胭脂虫叫什么。”伏六孤忙打断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秋濯雪,略有些不好意思,这点孩子气被人说出来,怪觉窘迫,于是又咳嗽了两声,“它这会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藜芦将虫尸与灰烬扫在一同:“血气尽失,自然就死了。”

“血气尽失?”伏六孤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血气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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