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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容不下(314)+番外

越迷津沉默了片刻:“已经过去近三十年,他仍然记得岑萱姬与马文轩,仍然対他们为一己之私而害死一先女的事满怀怒火。”

这下轮到秋濯雪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手僵硬在半空里,几乎拿不稳扇子。

反倒是越迷津似是说出最难启齿的话,神态变得很平静,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玉邪郎之恶,固然令人痛恨。然而正道之人所为,才真正伤透了青鸿子的心。”

“我明白……”秋濯雪喃喃道,“我明白的。”

青鸿子与一先女之间并非是男女情愫,更多是互相敬重与钦佩,两人同生死、共患难,之所以会成为挚友,只因他们都是济弱扶倾、心怀天下之人。

当年一先女被正道暗算,武林盟胎死腹中,在同一日,青鸿子心中的正义与同生共死的知己一道殒命。他因此事対武林正道失望透顶,不愿意与这些人为伍,于是退隐江湖,再不过问世事。

无论青鸿子如何痛苦,如何伤悲,対任何人都失去信心,他心中始终有一片净土,那就是为此而死的挚友一先女。

一先女虽死,但仍然让青鸿子留存着対人世的希望与期盼。

倘若叫青鸿子知道秋濯雪的身世,更准确的说,母亲是谁,恐怕又是一个极严重的打击。

到那时谁也不知道青鸿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他是……”秋濯雪浑身一震,他轻轻抚过越迷津的脸颊,额头碰着额头,心里疼得似说不出话来,沉痛道,“可他如今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难道真的不再见他?”

越迷津只是漠然道:“本就非我所有,何谈有失。”

倘若秋濯雪只是玉邪郎的孩子,也许青鸿子在越迷津的规劝下还有理智,去思考歹竹出好笋的可能性。

倘若秋濯雪只是一先女的孩子,那什么话都不必说,青鸿子只怕看着他们俩站在眼前,就能做梦都笑醒过来,尽管越迷津怀疑他知道两人在一起后会晕过去。

可偏偏秋濯雪是玉邪郎与一先女两人的孩子,対青鸿子而言,他只可能是个孽种。

越迷津不知道秋濯雪生得像不像他爹爹妈妈,也不知道青鸿子有没有可能认出秋濯雪来,他一点险也不想冒,一点机会也不打算给。

他只知道,一先女与玉邪郎这两个举世无双的强者甘愿隐姓埋名,三十年未出,就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就是为了让爱子无忧无虑地在江湖上行走。

而如今保护这个秘密的重任,已从他们夫妇身上,转移到了越迷津身上。

虽然直到现在,越迷津还不太能确定秋濯雪到底更像玉邪郎一些,还是更像一先女一些,然而七年前他没有选择相信秋濯雪,七年后总要做出另一个选择。

尽管秋濯雪就像玉邪郎一样,朋友满天下,不但结识了富甲一方的风满楼与慕容华,而且江湖上不少人都対他有意,还驾轻就熟地调戏聚宝盆宝娘,令步天行心甘情愿地退婚了沈家这门亲事,就连沈不染都対他颇为欣赏——

嗯……

不知道为什么,稍稍一回想秋濯雪的平生,越迷津忽然觉得他实在可疑得惊人。

绝不是因为吃醋。

良久,越迷津只感觉到秋濯雪倚过来,神色甚是伤感:“你都猜出来了是不是?”

你不与青鸿子见面,是怕他知道了伤心痛苦,也怕他会伤害我,你将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想过自己。

这句话被秋濯雪藏在唇齿之中,动了动,到底未能说出口来,有些心意本不该说得太明白。

越迷津冷冷淡淡道:“我什么都没猜出来,也什么都不知道。”

秋濯雪笑了一笑:“越兄再这样说下去,秋某真是要无地自容,掩面狂奔出去了。”

“哼。”越迷津皱眉道,“那你就不该问。”

秋濯雪忍俊不禁,趴在他耳边道:“既然你与我说了青鸿子道长的事,那么礼尚往来,我也与你说一件我爹娘的事吧。”

越迷津直直地瞧着他,道了一声好。

秋濯雪想了解越迷津,越迷津又如何不想了解秋濯雪。

“当初我爹本可以勉强保得自己脱险,可他心中非常欣赏我娘这个対手,竟动了恻隐之心。为了救我娘,半边身子都被山壁划伤,就连脸也不例外。”秋濯雪的声音在幽夜里仍然显得很动听,“他们侥幸生还后,发现自己竟然落在一个无人的深谷,为逃出生天,加上重伤,就决定暂且放下往日恩怨,联手合作。”

越迷津笨拙地接话道:“他们两人都很聪明,想来很快就逃脱了。”

秋濯雪摇摇头道:“这你就猜错了,纵然集两人之智,还借助了天时,他们仍是花了小半年方才得以逃出生天,以至于我爹的伤虽好了,但脸也无法再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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