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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容不下(95)+番外

在见识过秋濯雪的魅力之后,他实在很难分辨,秋濯雪与血劫剑,到底是哪个更危险。

他隐隐约约觉得,也许秋濯雪本身就会成为这场阴谋里最大的变数。

……

琴自剑匣中出,这本就是一个暗示。

这张琴并未镶玉锈金,更非铁器,入手却远比看起来更加沉重。

步渊停相求之事说得也很清晰,万剑山庄如今已成是非之地,好琴蒙尘,但求一曲清音。

秋濯雪静坐片刻,才伸手去抚拭这张瑶琴,琴身暗沉古朴,显然已是有些年头的旧物,声却仍清正悠扬,足见珍贵,想来平日主人也甚是爱惜,因而一尘不染。

从看到剑匣的那一刻起,秋濯雪就已感到不对劲,再加上步渊停那番话,他当即心领神会过来。

步渊停并不是随口寒暄,也非是客套一番,而是在托付血劫剑,只是怕隔墙有耳,因此不能明讲。

将剑藏在琴中,乃是出自两个考虑。

一来是保证秋濯雪的安危,血劫剑再是凶煞可怕,只要持剑者碰不到,也就不至于发狂;二来是有移花接木之意,秋濯雪带出山庄的是琴,而非是剑,众人定然认为血劫剑还在万剑山庄之中,如此一来,无论局势怎样变化,幕后人如何安排,力气使向错处,都定是徒劳无功,反倒可以叫他们捉住破绽。

琴内藏杀伐之剑,要奏出清音,谈何容易。

秋濯雪轻拈琴弦,小窗微敞,月光洒落,他在房中幽幽抚琴,此时万剑山庄已不复之前热闹,万籁俱寂之下,琴声更显幽雅动听。

琴为心声,秋濯雪思绪纷杂,琴音也难免生出几分怅然之情来,正奏至动情之处,忽听窗外一声长啸,指下一顿,琴声忽收。

他开窗探身去瞧,只见汗涔涔的冷寒霜站在庭院之中,满色苍白。

“冷兄?”秋濯雪讶异道。

冷寒霜大步走上前来,面色似有怨愤悲苦之情,忽地盘坐在窗外,大声道:“你弹得很好,继续弹!就当是为我送行吧!”

“冷兄有什么心事么?”

秋濯雪之前随意抚琴,不过抒发愁绪,此时换了首宁神之曲,抚平冷寒霜心中激愤。

冷寒霜初时不语,待听见琴声如春日清波,婉转和煦,心中狂潮渐渐抚平,这才开口道:“我欲请战越迷津。”

“……为何?”秋濯雪微微一怔,“冷兄伤势初愈,本该静养才是,纵然有切磋的心思,来日方长。”

冷寒霜仰天大笑,笑声之中说不出的凄楚悲凉之意:“来日方长……哈哈哈哈……我还有甚么来日!”

见秋濯雪似要说些什么,冷寒霜又道:“你不必瞒我,我已知道为血劫剑所伤者,体内犹如埋下一道暗雷,不知自己会何时失心发狂,身边又有什么人。我这几日不曾发狂,却未必以后不会,古老已与我说明了,他诊断不出这血劫剑的厉害。”

他面若死灰,语调却甚是铿锵:“要我做这血劫剑的剑下之奴,我宁肯死在越迷津手中,也不枉一身武学。”

秋濯雪指下一颤,见着冷寒霜刚毅的双眸,才知他这悲愤恼恨之情从何而来。

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对冷寒霜这样的刀客来讲,宁愿战亡,也不肯偷生。

这就是血劫剑的可怖之处。

它是否人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一日无人堪破其中秘密,人们对它的恐惧就会与日俱增。

秋濯雪淡淡道:“可是死又能做什么?”

冷寒霜一怔,隔着窗墙,他看不清房内秋濯雪的神色。

“这世上绝不会有真正操控心神的兵刃。”秋濯雪道,“只是幕后之人希望我等如此认为,冷兄若怕自己发狂而不自知,不如留在万剑山庄。”

秋濯雪的声音似乎待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任何人听了他的话,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去信任。

“留在万剑山庄?”冷寒霜喃喃道,“可我若再发狂?”

“万剑山庄不但有步老庄主,还有天纵威李老前辈坐镇。”秋濯雪微微一笑,“非是秋某冒犯,不过冷兄想与这两位前辈争锋,却也有些难处,是吗?”

冷寒霜长吁一口气:“不错。”

“冷兄不畏死,固然令人钦佩。”秋濯雪又道,“可如此一来,正中了那幕后之人的下怀。”

冷寒霜是个直肠子,闻言立刻怒声道:“那我死也不痛快!”

“不错。”秋濯雪微微一笑,“冷兄需惜身才是,更何况,古老一时看不明白,却未必永远看不明白,这天底下的病症,都是初时艰难,可若每个病人都如冷兄这般,这病症永远是治愈不了的。”

冷寒霜本是满心忧愤而来,却叫秋濯雪三言两语就说得心怀大开,他从地上站起来,讷讷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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