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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够了吗(104)

但是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她甚至不想跟离年平分秋色,新的图,必须比现在的这张更好。

*

决定以后,时吟第一时间回了家,叫了梁秋实过来。

项目整体进度都要延后两天,好多事情需要去交涉安排,顾从礼去找了印厂的负责人,两个人暂时各自分头行动。

时吟之前神经绷得很紧,一路在车上都在想构图的事情,要比之前的构图更出彩,画面要比之前更有冲击力,就需要两个主角的肢体动作之类的地方要更抓人一些。

她这本是少年漫,虽然鸿鸣和大厦龙雀两个主角CP感已经极强了,微博上各种原创画手网站上一大堆两个人的同人CP图,但是时吟的原作本身,所有的台词,分镜和互动,都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腐元素的。

所以,在梁秋实提议在海报里加一点这种东西的时候,时吟很干脆的拒绝了。

不是因为不喜欢这种,她其实也蛮喜欢的,还在微博上画过段子,但是既然这本画的是正统的少年漫,那么她就不想放一些,别的东西来吸引大家的眼球。

时吟开了电脑坐在桌前,将手里的数位板高高举起来,思考着她有什么东西可以画。

她有两个人气很高的主角,之前的那张海报,就是画了这两个主角第一次见面,站在悬崖边的一个画面。

因为画的是刀和剑,所以配角也有很多,湛卢,赤霄,泰阿,新亭侯,甚至每一个配角的人气都很高。

少年漫连载,往往人气最高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结局的时候。

因为结局的时候是收官决战,是收尾,之前每一个单元出现过的角色都会出镜,多方混战,主角配角,主角小队和反派,每一个人物都在那个场景里。

时吟眨了眨眼,抓起笔来飞快地勾勒出了一个整体的大概草图,给顾从礼发过去:【我想画一个这样的行不行,就把我迄今为止出现过的所有人物,刀和剑都画进去,其实好多读者甚至喜欢配角多过这两个主角的,这样好像会比之前那张更好一点。】

顾从礼那边大概也在忙,时吟等不到他回复,干脆直接动手开始画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才回复:【会。】

时吟刚要开心。

【顾从礼:你画得完?】

“……”

时吟默默地数了数草图上勾勒出来的出场过的所有角色的位置。

一二三四五六,算上两个主角一共八个人物要画。

两天的时间,八个人,完成度也要达到之前那样的水平。

从现在开始,就这么不吃不喝不睡,画个两天一夜,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

时吟是掐在第三天清晨,印厂开门之前画完的最后一笔。

这几天顾从礼也没回过家,从家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过来,时吟画完以后,哑着嗓子喊他:“顾从礼!顾从礼!”

顾从礼端了杯温牛奶进来,时吟笔一甩,整个人彻底瘫在椅子里,接过他手里的牛奶,咕咚咕咚干掉,然后往桌子上一趴,朝着电脑屏幕点了点下巴,一句话都不想说。

一张竖版的海报,上面八个人,主角为首,后面六人形态各异,或坐或站,有的年少稚气未脱,有的冷硬成熟。

站在最前面的鸿鸣,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刀身泛着冷厉的淡蓝光芒,刀尖直指地面,两手相叠,微垂着头,神情冷峻。

大厦龙雀站在他身旁,侧着身,赤红色刀搭在肩头,火红的额带纷飞在身后残阳血色的战场之中。扬着下巴,薄唇微挑,血红的瞳眸中带着睥睨一切的不羁和桀骜。

色彩,构图,层次感完全挑不出问题,画风是她特有的,带着时一味道的少年漫。

有血气弥漫的杀意,铁马冰河的侠骨,也有一种高山流水的豁然和温柔。

这几天,在她画这张图的过程中,顾从礼一眼都没有看过。

现在看到成图,他抬了抬眼,不由自主看向身后的人。

时一老师已经歪在椅子里睡着了,整个人斜斜倒着,脑袋靠在椅背上。

顾从礼单手撑着椅子扶手,靠过去,近距离地看着她。

似乎是睡得还没有太熟,她皱着眉,原本红润的唇瓣此时也有些苍白,眼底有浅浅的一圈青黑。

顾从礼抬指,指尖轻柔地抹掉她唇边沾着的一点点牛奶,垂头,轻轻吻了吻她毛绒绒的眼睛。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似乎觉得有些痒,抬手揉了一下眼睛,黏糊糊地哼唧了一声,没睁眼,缩在椅子里继续睡。

不知道为什么,顾从礼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女孩子乖乖巧巧地坐在阴冷的画室画架前,一遍一遍,认真地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一画就是一下午。

然后满满几张纸堆在他面前,漆黑清澈的杏眼期待地看着他,声音软软的:“顾老师,我的线画得有没有直一点了?”

顾从礼轻笑了一声。

时间和命运是很神奇的东西,它见证着他的小姑娘一步一步的慢慢成长,从最开始他手把手教的横竖线条,到现在从容下笔的侠骨柔肠,浩荡山河。

像是稚嫩的蝶,破开层层叠叠柔韧的茧。

也让她渗透进他生命中的每分每秒里,牵扯着他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脉搏的跳动,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重新遇见她。

执念不被辜负,深情也没被错过。

第77章 白鸽童话(6)

这一张图算是彻底透支了时吟的全部精力。

她一觉睡到傍晚,睁开眼的时候人躺在卧室床上, 房子里没人, 傍晚霞光浅淡, 火烧云从暖橙往青紫层层叠叠过度。

时吟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 懒洋洋翻了个身,一身的骨头都是软的,爬都不想爬起来。

可是她又很饿。

时吟捂着枕头哀嚎了一声, 脑袋扎进蓬松柔软的被子里,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一点儿,闷上被子继续睡。

再次醒来夜幕低垂,外面客厅里隐隐传出一点点说话的声音。

时吟爬下床, 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明亮的光线从厨房透出,顾从礼站在流理台前, 那些在时吟手里笨重的厨具在他手里听话得不行,时吟拉了拉睡袍带子, 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垫着脚往前探了探身。

锅里吨着咖喱牛肉,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米饭的香味从电饭煲里滚着飘过来。

时吟刚洗好澡, 额发发梢的水顺着顾从礼衣领滚下去,他没回头, 关火:“饿不饿。”

时吟吞了吞口水, 拍了拍他的背:“饿, 米饭好了吗?”

顾从礼侧头看了一眼:“还有七分钟,”又回头扫了眼她湿漉漉的头发,“去把头发吹了出来吃饭。”

时吟拖腔拖调地“噢”了一声,依旧站在原地,盯着焦黄飘香的咖喱不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顾从礼被她的这个措辞取悦到,微微勾起唇角。

在她自己都还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从“过来”变成了回来。

他将锅盖盖上,洗手:“吹头发。”

眼巴巴盯着的食物被扣上了盖子,时吟移开视线仰起头,笑嘻嘻地去拉他的手:“顾老师给我吹。”

顾从礼垂眸,任由她牵着他的一根手指往外,拽到卧室门口,又蹬蹬蹬地跑到床头拉开抽屉拿出吹风机,塞进他手里,坐在床边,双手板板整整地放在腿上,坐姿端正的像个带着红领巾的小朋友。。

时吟坐在床边,湿漉漉的长发乱七八糟披散着,眼巴巴看着他。

顾从礼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过去。”

她侧了侧身。

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时吟享受着顾老师给吹头发的待遇,乐颠颠地蹬着腿儿,背对着他坐,又忍不住隔个几秒钟就回头看他。

男人手指缠绕着柔软的发丝,轻轻拉了拉,吹风机的风调小了些:“老实一会。”

时吟“唔”了一声,回过头去:“海报的那张图OK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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