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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够了吗(108)

时吟点点头。

时母继续道:“他三十,你这过年也二十四了,你们两个也没什么打算?”

时母对顾从礼这个女婿喜欢极了,哪看哪好,怎么想都满意:“我看今年就不错的呀,今年把日子定下来,订婚什么的好先办了的呀,掐着日子排一个,明年生下来刚好是金鸡年。”

时吟被呛着了:“妈,我才二十四,而且我们还没谈多久呢,您急什么。”

“明年不就二十五了么,我二十五的时候你都会背诗了,”时母学道,“鹅鹅鹅——”

时吟当然没印象,很没有热情地夸奖了自己两句:“哇,我真聪明。”

时母睁大了眼,抿着嘴角:“就会这三个字。”

时吟:“……”

从家里出来时间还早,工作日的上午,刚好过了早高峰,时吟也不急,没打车,上了地铁。

地铁里人不多,时吟坐在中间等,一边抽出手机来刷微博。

没等几分钟,地铁进站,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上了车,靠站在角落里继续刷。

报了好几站,才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这站名怎么越报越生呢。

时吟放下手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站名,又扭头看车上的铁路路线图,才发现自己坐反了。

有了顾从礼以后太久没坐过地铁,这条线反了走终点站很偏,算是近郊了,时吟都差不多坐到终点前倒数三四站了,怪不得越坐人越少。

她正想着下站下车,结果往终点那站一扫,愣了下。

白露住的那家医院,好像在这边。

地铁再停,时吟犹豫了一下,没下。

一路坐到终点,出了地铁站打了个车,站在病房门口,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过来了。

时吟没自己来看过白露,每次都是跟顾从礼来,她也没进去过,就站在门口看一会儿,就是那么站一会儿,她都觉得压抑。

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自己跑过来了,顾从礼也没在。

时吟站在病房门口发了五分钟的呆,摸了摸鼻子,打起了退堂鼓。

明天就周六了,再跟顾从礼一起来也行。

她转身,刚要走,病房的门被人唰地拉开。

时吟下意识回过头去。

门内站着个男人,看见她,也愣了一下。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气质冷冽,样貌英俊,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不太看得出年龄。

时吟愣愣地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冲他点点头:“您好。”

男人礼貌地颔首:“你好,你找谁?”

“我找……”时吟考虑了一下应该叫白露什么,抬眼往里看了一眼,“我来看看白阿姨。”

男人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你是从礼的朋友?”

时吟大概猜出这个男人是谁了。

血缘是很神奇,顾从礼跟白露长得很像,可是跟这个男人,似乎也有哪里存在着一眼就能够让人认出来的共同特质。

又想起,这个人做过很过分的事情,顾从礼讨厌他。

时吟当然是站在自家男朋友这边的。

她舔了舔嘴唇,清清嗓子,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我是他女朋友。”

男人又是一愣,然后笑了。

一笑,冰山融化,眼角勾勒出淡淡的鱼尾纹:“我是他父亲。”

第80章 不及你(2)

按照之前顾从礼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顾璘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冷漠无情,利益机器, 利用了和白露的婚姻给自己带来了最大的收益, 是个没有心的男人。

可是他笑起来, 和顾从礼实在太像了。

冰雪消融, 天光大亮, 让人不由自主一阵毛骨悚然。

顾璘没说什么,顿了顿,侧过身来,给她让了让位置:“进去吧。”

时吟犹豫了一下, 点点头, 小声说:“叔叔再见。”

顾璘挑眉, 有些惊讶:“从礼没跟你说我的事情?”

“说了。”

“那你还, ”他顿了顿, 换了种说法,“他应该说不了我什么好话吧。”

时吟继续点头:“嗯, 没说您什么好话。”

顾璘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连点恼火的情绪都看不见, 摆摆手, 人往外走。

出了病房往外走了两步, 顾璘转过头去。

小姑娘穿着件修身风衣外套,扎着马尾辫,白净, 眼睛很大,看着人的时候发亮,干净剔透,心里想的全都写在里面了。

身上的气质是那种,没被社会浸染过的单纯稚嫩。

女孩进了房间,回手关上门,关上的瞬间望了他一眼。

两个人视线对上,顾璘不慌不忙地点点头。

女孩似乎有点意外,又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咬着唇,也朝他点点头,关上了门。

顾璘轻轻笑了一声。

她眼底的防备和不喜太明显了,可是还是乖乖巧巧地,给他打招呼问好。

性格是好的。

他这个儿子哪哪都不怎么样,眼光和运气倒是不错。

顾璘回过身来,一路往外走,穿过绿化带和喷泉雕像,走到医院大门口。

门口停着辆车,司机远远见着他走过来,绕到后面给他开了车门。

顾璘坐进去,司机上车,从倒车镜看着他:“顾总,您现在回公司还是回家?”

顾璘没说话。

静了几分钟,他抽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一遍,没人接。

顾璘不急不缓,也不生气,淡定的继续打。

三遍以后,那边终于接起来了。

顾璘没指望对面能说话,先开口:“女朋友不错。”

他从小看着顾从礼长大,对他太了解。

白露不理解他,他却愿意跟白露更近。

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他们骨肉相连,顾从礼的阴暗,挣扎,反抗,顾璘看得明明白白。

他却厌恶他,否认着他的同时也在否认他们之间的共同性,拼命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顾璘原本想不明白,他的儿子,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

他尽心尽力的教育他,把自己的全部经验倾囊相授。

明明只要听他的,他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

果然,一片死寂,三秒钟后,顾从礼把电话挂了。

顾璘靠进座位里,单手撑着下巴直直看着窗外。

这家医院环境很好,管理森严,地处近郊,空气清新,设施全部都是从国外引进的最尖端设备,医疗水平毋庸置疑。

黑色大门和大理石围墙拦住里面的世界,透过铁栏,能够看到里面绿色的植物,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顾璘发了会儿呆,转过头来,摆了摆手:“走吧,回公司。”

司机老李应声,启动车子。

时吟进了病房,回手关上门,看见里面站在的女人。

她和白露不算熟,几面之缘,而且这次就她一个人,时吟怕吓到她,没敢走近,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白露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站在窗边摆弄着她养得两盆花,绿色的植物郁郁葱葱,她大概不怎么会打理,基本上就随便弄弄,任凭她们狂野生长。

听见关门声,她回过头来。

两个人视线对上,时吟有点无措,指尖搓了搓,微微欠了欠身:“阿姨好……我来看看您。”

白露弯起眼睛笑了,放下手里的小水壶,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时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床边。

女人头上依然是精致的盘发,一条月白色长旗袍,浅棕的眼睛温和柔软,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温声问道:“阿礼没来?”

时吟摇了摇头:“他明天应该会来,我今天路过,就来看看您。”

说完,她就安静了。

郊区地偏,地铁的最后一站,谁会没事儿到这里来路过?

还好白露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不在乎,自顾自继续道:“之前每次看你来都只站在门口看着我,也不进来,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怕我,我也不敢叫你,”她笑了笑,“刚刚啊,阿礼的爸爸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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