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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够了吗(67)

时吟愣住了。

梁秋实笑了笑:“我在想什么,你注意过吗?之前的新人赏我也去参加了,第二轮就被刷下来了,这些你也不知道吧,在你心里我永远就只是你的助手而已,你有觉得,我也有想要画出自己的东西的欲望吗?”

空气凝滞,旁边的助手小鱼默默往墙角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时吟顿了两秒,才说:“我没有觉得你只是我的助手……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说了,你什么时候有自己的作品了跟我说啊,我一定会跟编辑介绍你的呀。”

“不用了,”梁秋实重新扭过头去,看着电脑上的PS,淡淡说,“因为我个人的问题影响到工作质量是我的错,对不起,之后不会了。”

时吟皱了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梁秋实明显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时吟没法,只能继续工作。

*

梁秋实确实调整了状态,修改过的分镜毫无瑕疵,效率也提上来了,晚上两个人走的时候,他也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时吟想叫住他留下来好好聊聊,看着他的表情,又觉得今天也不是好时候。

改天再说好了。

送走了两个人,时吟回去把最后一页的主要人物墨稿画完,笔刚放下,门铃就响了。

她站起来走到客厅,门已经开了,顾从礼站在门口,头倚靠在门框上,淡淡看着她。

时吟先是确定了一下今天是工作日没有错,眨眨眼:“你怎么来了。”

顾从礼没说话,唇角耷拉着,神情看起来有些阴郁。

她跑过去,单手扶着门框,身子从他旁边探过去,关上了防盗门。

砰的一声。

十二月,白昼变短,天黑的早,她客厅灯没开,只有从书房里传来的隐约灯光。

淡淡的,熟悉的椰子混合着奶香,还有清新的洗衣液味道萦绕鼻尖。

她的沐浴露和洗衣液,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

而他过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把这味道忘掉。

时吟关好了门,单手撑着他肩膀,去开玄关和客厅的灯。

咔嗒一声,光线明亮。

顾从礼微眯了下眼。

时吟站在他面前,抬手轻轻地,戳了戳他唇角:“你不开心吗。”

他适应了灯光,垂眼:“没有。”

她穿着白色的珊瑚绒睡衣站在那里,白白小小的一团,杏眼漆黑,明亮又清澈。

顾从礼想起顾璘,想起白露,想起曹姨对他的担忧和小心翼翼的提醒。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将时吟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拉到身边来,是不是对的。

她那么美好,她的家庭应该是很美满的,有疼爱她的父母,以后也会有爱护她的,温和又简单的男人出现。

不能想。

一想到她会站在别人身边,缩在别人的怀里,跟他拥抱,接吻,上床,顾从礼神经都麻掉了。

可能会忍不住杀了那个男的,然后把她绑在床上,锁在家里。

让她看着他,只看着他。

这样不对。

她不是他的所有物,她应该是自由的。

可是他有什么错,他的想法有什么错,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这是顾璘教给他的。

顾从礼低垂着头,脑子里有些阴暗的东西挣扎着,和另一股理智较着劲,长睫覆盖下来,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忽然,有谁轻轻靠过来。

细腻温热的小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往下拉了拉。

顾从礼扬睫。

时吟勾着他,踮起脚尖来,唇瓣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很快亲了他一下,又落回去。

她放开手臂,额头抵在他胸口,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动物一样,撒娇似的蹭了蹭:“我不开心,我今天和朋友吵架了,好不开心,还好你来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带着一点委屈,听起来难过又低落。

顾从礼闭了闭眼睛。

所有的事情,都不想再去想了。

随便吧。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通通都不想考虑了。

她只能是他的。

时吟这个名字,生生世世都要和他缠绕在一起。

如果他只能在地狱里无法逃离,那就把她也拉到地狱里来。

第49章 予死予生(6)

顾从礼工作日来, 用冰箱里仅有的材料给她烧了一顿晚饭, 然后, 坐在对面,看着她吃。

时吟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把盘子推到他面前,里面炒饭裹着蛋液, 黄澄澄的, 黄瓜和胡萝卜的丁像是点缀, 白的黄的绿的橘的, 卖相很好,时吟还挖了一勺老干妈辣椒酱在盘边。

“你不吃吗?”

“不吃。”

时吟歪了下头:“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年终, 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忙。

他看着她:“给你弄个晚饭。”

时吟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他的表情和眼神, 突然就让她觉得, 现在还是暂时不要跟他提梁秋实的事好了。

总觉得如果说了, 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吃过饭后, 顾从礼没呆一会儿就走了。

时吟回书房,继续把剩下的最后一点工作做完, 凌晨一点半,终于把全部原稿都发给了顾从礼。

时吟大功告成,长长舒了口气,人瘫软在椅子里,揉着酸疼的右手手腕, 指关节嘎嘣嘎嘣的响。

她看着手机, 开始发呆。

之前答应过了梁秋实, 会带他去欺岸的《零下一度》周年会。

结果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

时吟很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梁秋实工作上的失误她有点生气,可是作为朋友,她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两个人认识近两年,一直以来,她都是被照顾着的那一方。

他的心思是很细腻的,而且是个居家小能手,很多她想不到的地方,他都会帮她做好。

而她,好像没有帮到过他什么忙。

除了把自己会的东西教给他,时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了,她能够提供的也仅仅是漫画上的一点帮助,她一点儿也不知道梁秋实什么时候去投稿参加了新人赏,梁秋实从来没跟她说过。

时吟很苦恼,一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举棋不定的时候,她就去骚扰方舒。

方舒从小到大注意都特别正,时吟就没有见到过她不果断的时候。

她是她最后的港湾,是她的智慧囊。

方同学也是个夜猫子,一刷朋友圈发现这人十分钟前才发了一个文艺电影的截图,配字是破口大骂女主角智障,时吟大喜,给她发了个微信过去。

对方秒回。

于是她打了电话过去。

方舒那边接的挺快,讲话有点含糊:“喂?”

“你在吃东西吗?”

“敷面膜,”方舒把面膜揭了,声音清晰起来,“怎么了?”

时吟闷闷不乐:“我跟别人吵架了。”

“就你?”方舒诧异,“现在连你都能跟人吵架了?”

时吟:“我初中的时候也太妹过的好不好,染过紫毛的,西街一霸。”

“我知道,阿姨跟我说过,染完被一顿胖揍,第二天就染回来了。”

时吟:“……你别闹,我真的好郁闷,我跟人吵架了,然后不知道该找他说什么。”

“男的女的。”

“男的,就我助手。”

方舒很不解:“既然是你助手,你为什么要主动找他?”

“因为我觉得我确实有点,忽略他了吧,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注意到他心态上的问题,”时吟把和梁秋实的事情前因后果都跟她说了,“就,我也有错。”

方舒听完,沉默了一下:“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跟人吵架,软得像团棉花一样。首先,本来就是他工作上出现了问题,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在工作的时候就是你的助手,你是他老板,觉得你们关系好,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工作上出现失误,然后用这种神奇的理由甩锅,他会不会有点太理所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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