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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够了吗(90)

她感性的,脆弱又偏执的性格在艺术方面是上天给予的天赋,在此刻却成了叩响地狱之门引子。

白露挣扎在自己臆想出来的、美好无暇的爱情里,顾璘看着跪在他脚边哭泣的女人,冷漠又无动于衷的旁观。

顾从礼的世界,和他骨血里带着的东西,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的分裂成两个部分。

后来,顾从礼想,如果当时没有时吟。

如果没遇到她,他是不是真的会就这么疯掉。

顾璘太理智,白露浓烈得只剩下感情,他成为两个极端的结合体,要么变成第二个顾璘,彻底成为利益的机器,完全泯灭掉最后的一点人性,要么变成第二个白露。

耶稣在《约翰福音》里说: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

他在黑暗中踟蹰独行,精疲力竭之时叩开了门扉,看见她站在门后,朝他伸出手来。

然后,他成了她最虔诚的信徒。

她是他的光。

第66章 野蔷薇之战(1)

白露直接从S市转到阳城的一家, 专门针对精神方面疾病治疗的私立医院。

在阳城郊区, 环境很好,医疗器械和技术全部是从海外引进, 专家十分权威。

时吟原本以为,白露抵触的情绪会很激烈,结果女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沉默看着窗外, 一声不吭,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地方默默发呆。

顾从礼和院长大概有点交情, 将曹姨留下来照顾她, 曹姨将削好切成块的水果端过去, 叫了她一声:“夫人。”

白露恍惚了一下, 扭过头来, 呆呆看了她一会儿。

半晌,她轻轻开口:“他什么时候来接我。”

曹姨笑了笑:“夫人, 小少爷就在门口呢, 您要不要跟他聊聊天?”

白露露出了一个短暂的迷茫的表情,随即很快笑了起来, 轻声说:“怎么你叫我是夫人,叫他就是少爷了?他才没在门口, 你骗我。”

曹姨愣了下, 反应过来以后, 下意识回过头去。

顾从礼沉默地站在门口,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抬手关上门。

她嘴里的“他”,除了顾璘以外,从来没有过第二个人。

不同于综合性医院的拥挤,这里的医院很安静,走廊空荡荡的,除了他没有人。

顾从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中央空调的暖气明明很足,室外冷流却依旧透过厚厚的墙壁渗透进来。

他冰冷的指尖捏在一起捻了捻,转身往外走。

穿过走廊走到尽头电梯间,他看见时吟。

她坐在窗前的椅子里,身上是厚厚的毛衣外套,电梯间有穿堂风,她大概是觉得有点冷,整个人缩在一堆,看起来像是一团毛绒绒的毛线团。

瞥见他出来,时吟抬起眼,朝他笑了,站起身跑过来,走到他面前,去拉他的手。

大概是他体温有点低,她打了个哆嗦,仰头:“你冷吗?”

顾从礼抿着唇,安静了几秒,缓慢开口:“冷。”

她扯着他一根中指,把他的手拉过来,塞到自己的外套里,毛衣触感柔软暖洋洋的温度带着她的气息,淡淡的椰子混着花香。

她扬起眼睫,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样还冷吗?”

顾从礼垂眸,抽手,拉着她抱进怀里。

时吟安安静静任由他抱着,乖巧的像只小猫咪。

电梯叮咚一声,有几个护士从里面出来,看见门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然后凑在一起笑嘻嘻的走过去,边说话还边回头。

时吟有点不好意思:“行了啊。”

顾从礼不撒手,下巴搁在她发顶:“再抱一会儿。”

时吟像小泥鳅一样拱了拱:“回家再抱。”

“回家接着抱。”

时吟沉默。

算了。

今天就宠他一下好了。

她纵容地妥协了,心里还有点窃喜和小无奈,感觉自己像个大姐姐一样,他是抱着她撒娇的小朋友。

终于有了翻身做主人的这一天。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电梯门口,电梯门打开又合上,直到电梯门第四次关上以后——

“……”

时吟脚都麻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顾从礼,这就行了啊。”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放开她:“脾气真差。”

时吟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说我脾气差?”

“你竟然还嫌弃别人脾气差?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有多烂?”

顾从礼按开电梯,微挑了下眉:“没人说过我脾气不好。”

“那是因为没人敢说,”时吟面无表情,“你还记得你连续一个礼拜不加我微信加了以后一秒钟拉黑,原因只是因为我摔门了——这件事儿吗?”

“我应该也说过,那是因为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时吟又翻了个白眼:“主编,我希望您理智吃醋,赵编辑家女儿都能打酱油了。”

顾从礼点点头:“理智,你那个小助手的钥匙什么时候还。”

两个人出了医院的门,走到车边,时吟脚步一顿,表情为难:“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呀,直接说我有男朋友了,男朋友让我把钥匙要回来,会不会显得你太小气,有损您的名声。”

顾从礼开车门,语气轻飘飘:“没事,我不需要名声。”

时吟一噎,被他的豁然震住了,一时之间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默默地上了车,顾从礼打方向盘出了医院大门,忽然说:“时吟,你要不要搬过来住。”

时吟正在玩手机,闻言一抖:“什么?”

“搬来我家住。”他就当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没听清,平静地重复道。

时吟微张着嘴巴,看了他十几秒,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以后收回了震惊,换了一副更震惊的表情:“主编,我们家不流行婚前同居,被我爸知道可能会把我打死。”

顾从礼点点头表示理解,很善解人意:“那先结婚。”

时吟:“……”

*

“男人,三十岁了,三十而立,成家这事儿的确是应该提上日程了。”

甜品店角落卡座,方舒翘着腿儿,漫不经心地搅拌着玻璃杯里的冰沙,语重心长的重复道:“毕竟,三十了。”

“……”时吟面无表情,“二十九。”

方舒眉一挑:“你是已经嫁给他了?这就开始护夫狂魔上身了。”

时吟高举着手,一根一根摆弄着手指头,一脸崩溃:“我才二十三,二十三,我怎么结啊。”

“二十三了,该有性生活了。”

时吟:“……”

方舒抬眼,突然问她:“你用了吗?”

时吟愣了愣,眨眼:“什么用了吗?”

“我给你买的,出差礼物。”

“……”

时吟四下看了一圈儿,脸涨得通红,压低了声音:“你那个东西,那个珠子——”她说不下去了,挫败地叹了口气,“没有,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

*

时吟最近确实是忙,两场签售会下来透支了她大半的体力,刚一回到S市又因为顾从礼的事儿去了趟阳城,折腾了两天,剩下的体力也空了。

睡了十几个小时,浑浑噩噩爬起来,又接到梁秋实的电话。

继续开始了无休止的赶稿。

上次梁秋实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因为顾从礼,她没怎么注意他说了些什么,顺口提起这件事。

等到时吟这边画得差不多了,梁秋实过来补背景和网点,关于上次的话题又重复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他觉得帝都的那场发布会上那个戴着口罩的女生看起来有点像离年,可是他不确定。

时吟缩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抱着数位板,手边一杯奶茶,旁边放着笔记本电脑,手里捏着笔勾勾画画,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离年是谁?”

“……”

梁秋实:“老师,您是故意的吧。”

时吟裂开嘴,无声地笑了得好灿烂:“对啊,我是故意的,意思就是,她是谁都无所谓,”她抬手,笔尖戳了戳笔记本屏幕上的分镜墨稿,“作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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