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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有归处(140)

梁戍差人下去打问,片刻之后,护卫上楼回禀,办五彩会还当真是由余府提出来的,由头是为了驱病魔,那位余老爷最近身体不好,已经很久没有再在街上踢毽了。

柳弦安头回听说,五彩会还能驱病魔?

童鸥是土生土长的西南人,解释道,五彩会可大可小,一个村镇里只要有人提出来,并且愿意摆酒宴客,那么哪怕只是为了单纯庆祝心情好,也能开一场欢会。

“所以那鬼也许是不想余府成功驱魔。”柳弦安站在桌边,“总不会是余琮的仇家,为了咒他赶紧死,所以搞出这场闹剧吧?”

多荒谬的理由也有可能,因为世间确实什么人都有,但也得查出证据才作数。梁戍让童鸥先回了府衙,柳弦安问:“王爷有何计划?”

梁戍原本想说,先命人前去余府查探,但话到嘴边却不动声色一转,变成了“我今夜先去余府看看”。

“王爷要亲自去?”

“是。”

柳弦安应了一声,随他一道在街上慢慢走,走了一阵,梁戍又问:“你想不想去?”

柳弦安不假思索,我想。

“那晚上一起去吧。”

“好啊。”

一问一答之流畅自然,就好像余府是一个很有名的游玩景点,外地人来了都得去一趟。

街道两侧的铺子已经比昨日多开了几家,大家总还是要过日子的。柳弦安今天睡到中午才起床,起床后也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被煎炒烹炸的香气一熏,肚子立刻就“咕咕”叫了起来。梁戍在街边给他买了一块咸咸甜甜的糕点:“先少垫一垫,等会我们去吃碧影楼。”

碧影楼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前几天一直没开业。柳弦安捧着糕点,咬了两口,剩下的果然没再吃。梁戍便自然而然地从他手里抽走,三两口自己吃下肚。

柳弦安看着他捏着糕点的大手,又不可遏制地想起了今晨那个梦。

虽然骁王殿下经常不打招呼就往自己的三千世界里跑,还十次有八次都不穿衣服,可那都是泡在温泉中的,为了涤清身上的血腥杀戮与疲惫,并不暧昧,甚至有那么一点苍凉和悲壮。

但不穿衣服地来摸自己,显然就和战争没有半文钱的关系,柳弦安想得入神,哪怕早已活了四万八千岁,这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领域,飘飘似躺在千重浪里。

浪了一会儿,柳二公子稍微呼出一口气,又扭头瞄了眼梁戍。

梁戍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口糕,见他看自己,便问:“吃不吃?”

柳弦安答:“不吃。”

梁戍说:“你嫌我。”

“我不饿。”

“你就是嫌我。”

柳弦安被吵得不行,只好张嘴把那一点糕给吃了,想求个清静,梁戍却看着他又软又润的唇,又起了一点别的心思。诗书里常说美人唇若丹霞面若白雪,梁戍起初还想,白配红,这不跟个鬼似的,好看在哪里?结果现在才发觉,是自己先前没见过世面,搭在一起是真的好看,如雪如樱,古人诚不我欺。

柳弦安问:“王爷看什么?”

梁戍伸出拇指,替他擦掉了脸上一点糕点渣。

拇指上带着薄茧,像这种粗糙又温柔的触摸,柳二公子已经在梦中抢先体验了一回,便没有吭声,继续走着路思考,为什么自己居然会梦到王爷,虽然好像谁都可以,但这未免也太可以了。

梁戍问:“在想余府的事?”

柳弦安答:“在想我的梦。”

“又做梦了。”梁戍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那些白胡子老头又围着你说什么了?”

柳弦安无声答,这回没有围,这回非礼勿视。

两人靠在一起走,檀木香气自然也变得更浓。柳弦安心想,再这么走下去,我今晚八成又要做梦。大夫都知道这种梦做多了会伤身,于是他就稍微往旁边躲了躲,只是一步路的距离,但对于情窦初开,正恨不能十二个时辰都和心上人贴在一起的骁王殿下而言,这一步堪比从王城跨到西北,便受伤不满地将手一收:“说话呢,怎么不理我?”

柳弦安“唔”了一句,声音软绵绵的,不想理,我懒。

而梁戍偏偏又很爱他这份懒,见了就想逗一下戳一把,戳得睡仙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再继续往云层上飘了,只好把思绪拉回来,唉声叹气,这和梦里的骁王殿下也太不一样了,不然我还是继续去睡觉得好。

梁戍又问:“为什么要叹气?”

柳弦安双手捂住耳朵。

梁戍笑着搂住他,认输:“好好好,我不说了。”

柳弦安就想,和梦里的好像又有那么一点一样。

两人一起吃了顿饭,都觉得这种在夕阳下独处的时光十分美妙,便没有提案件和余家父子,倒是上菜的小二认出他们,趁着结账时见缝插针地悄声来一句:“两位吃完饭是要去余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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