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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有归处(149)

余重面色一变,顾不上单庆还在,竟然就要命家丁去将她拖走。刘猛拎着一把大刀挡在前头,横道:“我看谁敢动我娘!”

单庆看出刘婶知道不少内幕,便吩咐衙役先把人带到府衙里去,其中也存了不想让她在大庭广众说出更多惊天丑闻的私心。闹出生祭已经够丢人了,倘若再抖露点别的,那往后自己哪里还有升迁调任的可能?怕是连眼下这顶乌纱帽都难保。

刘猛挡在刘婶面前,不让衙役靠近,单庆神情一沉:“大胆!是没听到本官说的话吗?”

“是刘猛没有听到单大人说的话,还是单大人不想多听百姓说话?”梁戍扫了一眼那圈衙役,最后将目光落在单庆身上。单庆被这眼神骇得心里一阵发麻,依旧摸不清对方的身份,余重却已经觉察出官府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的意思,便大呵道:“大人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单庆眼瞅着人人都在往这边看,自己总得做出一个决断,便咬牙手一挥:“罢了,所有人先回府衙,银喋巫师,你也随本官走一趟吧!”

余重心里一松,赶紧吩咐家丁抬着轿子过来,预备把亲爹塞进去,银喋也面色阴沉地跟在了衙役身后。百姓见状纷纷嘀咕,而刘猛见衙役要带走自己的娘,也急了,一边伸手挡着,一边着急忙慌地喊:“喂,你不是说自己是王爷吗?”

这话一出,单庆脑子“嗡”地一响!而银喋的反应比他更快,竟立刻纵身就朝着人堆里逃去,精瘦的身体像飘飘的风筝,倏忽一下就飞出去好几丈远。百姓哪里见识过这诡异走位,赶紧抱着头躲,生怕躲晚了被拉走当成人质,银喋却已经大叫着跌下半空。高林收剑落地,一只手戴着银丝手套,将这满身毒物的老恶棍拖起丢到梁戍眼前:“王爷。”

单庆“扑通”跪在地上,面无血色地行礼:“骁王……骁王殿下。”

周围百姓也反应过来,跪了一圈,余琮依旧是进出气都困难得很,柳弦安上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道:“抬到那间空庙里去吧,我替他扎两针。”

余重满头是汗,只点头,但压根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还是几个家丁七手八脚地将老爷抬走。这时高林已经让百姓都起来,又将刘婶扶到了椅子上坐着,她这些年一直在刘府帮工,主要就是养着那小姑娘。

小姑娘叫石泰松,这名字听着魁梧,是银喋算出来的,寓意泰山上的顽石与青松,都是长寿的征兆。刘婶道:“这孩子的娘,就是万圆。”

百姓都听懵了,万圆,万家那丫头?她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是在入狱之后又几个月生的。

当年猎户久久不归,万圆肚子里带着孩子,知道在城中肯定住不久,就打算带着万贵一起去外乡,但就在她四处打问车马的时候,却撞见银喋正在马车行里向老板娘传教,便上前拆穿,因此招了记恨。

这些事都是后来,万圆被关押在余府后院时,亲口向刘婶说的。她年轻泼辣,遇事都是直来直往,远没想过会有人对自己来阴招。买好马车后没几天,她又去街上买别的东西,却有个泼皮无赖莫名其妙就凑上前,嘴里不干不净,手上也不干不净,说别跟那打猎的了,让跟着他,万圆哪里受得了这欺辱,于是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那无赖也打了她一巴掌,两人扭在一起,周围街坊赶紧去拉,拉开之后,衙役也赶了过来,将两人双双带进府衙。

而后便传出万圆自杀的消息。

刘婶道:“但其实她是被药晕了,送到了余府。”

梁戍冷冷看向余重,余重战战兢兢道:“是银喋,他七八年前就和我爹走得很近,我爹对他言听计从。那时刚好我爹身体不好,银喋就说他测算过,万圆的命好,若成了亲,能让我爹长寿,她天生就是该嫁给我爹的,但我爹当时可没答应!”

百姓听的暗自“啐”他,七十岁的老头和十七岁的姑娘,你们倒是想答应!

“但银喋却坚持若想续命,就只有这一个办法,我爹最后还是信了,给了他一大笔银子,差点掏空了半个家底,银喋说他给李大人也分了不少。”

万圆就这么在一天之间,“死”了。她被送往余府时昏迷不醒,大夫例行诊脉,却诊出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余琮还没成亲,就被扣了顶绿帽子,当场大光其火,余重也在旁等着看银喋的笑话,但这老巫师扯起谎来,是一套又一套,眼睛都不眨一下。

余重道:“他坚称命格是没算错的,若万圆不行,就万圆肚子里的孩子行,不管生下来是男是女,都只管当成童媳养着,养到十四岁上一圆房,我爹少说还能再多活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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