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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有归处(17)

程素月上前道:“王爷,这座山寨里藏了不少旧东西,看着皆与十几年前的谭大人案有关。”

她这声“王爷”一出,姜贵险些没被吓出三魂六魄,哪怕他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个年纪的王爷,朝野上下唯有梁戍一人。想起骁王殿下没事都要找茬杀几个人玩的盛名,姜贵眼前一黑,从那张还没捂热的虎皮椅上重重跌滚下来。

程素月口中的“谭大人案”,柳弦安也听过一些。谭大人名叫谭晓钟,曾是先帝朝中一名大员,十三年前,他奉旨押运一批金银粮食前往南方赈灾,不料在途中被人劫道,抢了个一干二净。先皇因此震怒,下令将谭晓钟打入天牢,御林军在一个雨夜前往谭府拿人,推门只见满院横七竖八的尸体,天空惊雷闪电交加,鲜血源源不绝被冲下台阶,染红了整条长街,真如地府一般。

然后这桩灭门惨案就成了大琰朝的第一悬案,直至今日也未能抓到凶手。

第7章

程素月原本也要去白鹤城,而且还是奉旨前去。皇上可能觉得弟弟身边都是军营光棍,不大有助于促成美好姻缘,所以特意命令她也去帮忙,至少姑娘与姑娘之间,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吧?

结果刚到伏虎山,就遇到了这伙二愣子。

程姑娘当时想着,绑了自己也行,正好点一把火烧光老窝,就当为民除害。谁知道刚一进山寨,首先就看到一个金丝楠木的大箱子,锁扣嵌玉,玉上又用金丝精巧缠出一朵荷花,金丝缠荷,怎么看怎么像十几年前谭大人押运的那批物资。

再往里走,她又发现负责看守自己的那名匪徒虽说穿得破烂,佩刀却非俗品,哪怕刀鞘上的宝石已经被抠得七七八八,也能看出是名家之物。于是程素月便捏起娇滴滴的嗓子去套话,对方可能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漂亮姑娘,立刻就被迷得晕头转向,说出了刀的来历。

这群土匪原本一直在东南边的大仓山活动,因为家底丰厚,所以也没怎么干过大票,成日里就只吃喝嫖赌,逗蛐蛐儿玩狗,直玩到库房里再也领不出银子为止——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坐吃山空。

而钱没了,矛盾也就有了,一大群人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最终乌烟瘴气地分了家。姜贵也带手下抢得一批财物,千挑万选了伏虎山,迢迢北上,准备重新称霸称王。

程素月问:“这把刀就是你们最后抢来的东西?”

那看守点头:“到了最后,库房里也没剩什么值钱货,但总比没有强。”

“库房里的财物,又是从哪里来的?”

“也是抢的,早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是没亲眼见着,据说有人抢了个大官,啧。”

程素月一听这话,不敢轻视,立刻便写了那封信送往白鹤城。

“抢了个大官。”梁戍坐在虎皮椅上,盯着地上抖若筛糠的匪首,“哪个大官?”

姜贵硬起头皮答道:“是、是姓谭的官,他当时好像是要去哪里赈灾。”

话音刚落,脸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耳边“嗡嗡”直响,一股腥热顺着鼻子往下流,像是脑髓都被这道凌厉掌风打了出来。

“当时白江一带连年饥荒,百姓连草根树皮都要拼死去争,朝廷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搜罗到了那批赈灾物资。”梁戍目色寒凉,字字如刀,“千万灾民的命,援兵的命,谭大人满门的命,你们倒是抢得干净。”

“不不不是,不是我抢的。”姜贵慌乱辩解,“我当时只管打杂,东西是凤小金和大寨主一起劫回来的,凤小金像是和那个大官有血海深仇,他不但抢了银子,后来还去王城杀了人!”

朝廷追查了十几年的悬案,就这么被一嗓子喊出了线索。高林追问:“凤小金是谁?”

“是大寨主的养子,那时他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却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颇受器重。这人平时话很少,像个闷葫芦,从不交朋友,在抢完那批银粮后没多久,就彻底失踪了。”

又过了几个月,王城传来消息,说凤小金杀了大官全家,正在被悬赏通缉。从那以后,是生是死,没人再见过他。

高林继续问:“当年那桩劫案的参与者,现都在何处?”

“大寨主早就得病死了,其余人在前两年内讧时,也分家走得没剩几个。”姜贵断断续续地回忆着,中间不小心抬头对上梁戍的眼神,又被骇得一惊,瞬间加快语速,“不过有一个人肯定清楚,何娆,她曾经贴身伺候了大寨主许多年,知道不少内情。现在已经改头换面嫁给了万里镖局的总镖头,前阵子还来找过我们,花大价钱要买两个人的命。”

“买到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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