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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有归处(205)

说完,没打算等他的回答,而是又低头含住那还带着一丝青梅香气的唇瓣。柳弦安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两人的力气差距实在悬殊,就只稀里糊涂地想,梦境中的那片温泉,竟不及此时万一。

因为阿宁的书迟迟没有买回,所以柳二公子対于这种事的了解,还浅薄得很,顶多是西厢里的一句“魂正在九霄云外”……此刻他也的确被捻得不知去了哪一重云端,实在受不住,便搂住対方的脖子轻唤了声“王爷”,谁知没求得饶,反倒往火上浇了一片油。

梁戍掐着他的腰,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便要我的命吧。

柳弦安莫名其妙得很,现在是谁在要谁的命?我分明正好端端和老头一起晒着太阳。

梁戍拉过他的手,柳弦安指尖像是被火燎了燎,抬眸看着枕边人,换来一句轻笑:“不会?”

柳二公子正欲回答,确实不会,梁戍却已经将他的手背包覆住,道:“我教你。”

直教了个意乱情迷。

下午,走廊上才终于传来说话声与脚步声,还有阿宁“啪嗒啪嗒”,近了远了又近了的脚步声,像是正趴在门口探查动静,好不容易听到屋内有响动了,赶忙站直身体,出来的却只有梁戍一人。

“王爷。”阿宁往屋里瞄,“我家公子……”

“让他多睡会儿。”梁戍反手关上门,“过一个时辰再进去伺候。”

过一个时辰,那不得天都黑了。阿宁愁苦地叹气,王爷可真惯着公子呀!他又去厨房忙了一阵,掐算时间差不多了,方才端着洗漱用水进门,柳弦安已经坐了起来,正在活动酸痛的肩膀。地上丢着几方锦帕,阿宁不明就里,俯身想捡,柳弦安紧急道:“别碰!”

阿宁被吓了一跳:“什么?”

柳弦安裹着被子,轻飘飘嗡一声:“别用手碰,弄一把笤帚来,扫出去。”

阿宁:“……”

他觉得自己应该履行一下小厮的职责,委婉纠结:“公公公子,你同王爷……怎么好现在就这样。”

柳弦安答,其实我也不大想的,不然你去同王爷说。

阿宁呆若木鸡:“啊?”

柳弦安穿鞋走下床,趁机换了个话题:“城中目前怎么样?”

“城中都炸锅了。”阿宁替他披好衣服,又将窗户打开透气,“人人都在说铁匠铺子的事。”

传得一个比一个玄乎,本来嘛,连衙役都一脸讳莫如深不可说,那这不铁板上钉钉地表明了事情有鬼?

“提的最多的,还是与宋先生有关。”阿宁道,“都说是他的魂魄在打铁。”

一整晚的“叮叮当当”,吵得全城百姓头昏脑涨,而人在没睡醒的时候,是没什么力气去思考分析的,只能稀里糊涂随大流走,闹鬼呐,谁不害怕?白天时街上统共都没几个人,到了傍晚,更是连野狗都不见一条,只有北风卷得落叶响。

梁戍道:“本来还想带你吃一顿好的,现在却连个开张的酒楼都寻不得。”

“不饿。”柳弦安伸了个懒腰,站在空荡荡的长街尽头,“我先前经常梦到这样的场景。”

“空城?”

“嗯,空城。”

风吹落叶萧瑟,天地间只有一个人,独自行走在似乎永远也不会有终点的长路上。有时会下雨,有时会下雪,但因为街道两旁的人家都不会为自己开门,所以就只能继续顶着风和雨往前行,一直走到霜雪满肩头。

“走累了呢?”

“就坐在台阶上歇一歇嘛。”

“那些白胡子老头怎么不陪你走?”

“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论道的论道,归隐的归隐,还有聚三五好友一同饮酒作诗的,在瀑布旁边舞剑的,总之各人有各人的忙,并没有谁愿意来空城里走一遭。

柳弦安道:“不过每一回我走累的时候,阿宁都会把我叫回现实,所以这并不算是噩梦,就是稍微有些没意思。”

一个孤零零的梦,倒把梁戍给听心疼了,他握住他的手,许诺道:“往后我陪你走。”

原本是戳心窝子的情话,但骁王殿下又往后头霸气十足地加了一句,看看还有谁敢不给你开门。

柳弦安:“……”

他笑着与対方扣紧手指,说,也好。

因为有了梁戍的加入,听起来梦境里连绵的数百座城都要一起变得热闹起来,且不论是真热闹还是被迫热闹吧,反正柳弦安是很喜欢这种改变的,也很期待从孤独的天涯旅人变成繁华红尘的一部分。

不过眼前这座同样清冷的渡鸦城,短期内却不是骁王殿下想热闹,就能热闹的了,差不多每一座屋宅都大门紧锁。两人没寻到吃饭的地方,只能回府衙凑合了一碗米线,吃罢又在院中走了一阵,食没消完,天便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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