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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有归处(208)

“怎么是什么都没做,白头顶难道不是宋先生炸的?凭一己之力毁了白福教数十年的经营,我看再大的盛情也能担得。”柳弦安道,“退一步说,就算不提白头顶,光凭宋先生的这场戏,就已使得无数信徒心里都开始打嘀咕。”

背叛佛母,斩杀圣使,如此一个叛徒,放在白福教的轮回教义中,死一百一千次亦不为过,还得是惨死,方才能与他犯下的滔天大罪相匹配。可现在呢,宋长生非但没死,还一天比一天活得好,要命有命,要名有名,那旁人可不得在心里暗自掂量着?

“不过白福教也不可能就此罢休,定会疯狂反扑。”柳弦安道,“王爷说我们需得尽快赶回驻军城。”

“要开战吗?”

“八九不离十。”柳弦安道,“总不能一直教邪教嚣张下去,现在正是诱他们出洞的好机会。”

渡鸦城里民风高涨,人人都在唱着抗击邪教的歌谣。梁戍一行人被欢送离开渡鸦城,常小秋与宋长生亦同大部队同行——还捎上了那名屠户,既然他在白福教内的地位不低,那严加拷问,理应能吐出一点东西。或者就算吐不出来,天天吊在城门口子上打一顿,也能起到震慑邪教的作用。

骁王殿下是不会像儒雅文臣那般,讲究什么仁慈宽厚的,他在这方面的逻辑向来简单粗暴,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个杀一百个,来一万个、十万个,也都是同一种解决方式。

屠户跪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恶毒诅咒着梁戍迟早要去地狱火海中受尽酷刑。柳弦安本来不想与他说话的,但后来见这人越骂越大声,便推门进到院中,屠户抬头见他来了,又添了一句新骂法:“你也逃不过!”

“我为何要逃?”柳弦安有些厌烦地看着他,“你说的没错,王爷的确要去你们的地狱火海,今晚就去,好尽早把那片烈火熊熊的诡异之域彻底铲平,铲平之后,这个月内再抓紧时间,砍一批白福教众的脑袋,把他们的亡魂集体发配过去修屋建桥,干苦力赎罪。”

屠户可能从未料想过如此清奇的回骂方式,一时竟有些愣了。

柳弦安继续道:“大琰上空还有数万忠勇将士的英灵在游荡,都等着住进新屋,目前重建地府的人手极为短缺,我看你身强体健力大如牛,不如也一起去干活吧!”

听他这么说,身后两名负责保护的御林军侍卫立刻上前,从袖中抖出一条软鞭,一个将人放倒,另一个就去勒脖颈,柳弦安站在旁边看着,又提醒道,不要把脑袋勒断,得留个眼珠子,免得下去之后,没法糊墙烧瓦。

“咳,咳咳!”屠户本能地挣扎着,眼看着快要咽气,还是骁王殿下及时进院,御林军方才停手。

梁戍皱眉问:“他招你了?”

柳弦安答:“也不算,就是稍微有些吵。”

“我说怎么午睡到一半,人却不见了。”梁戍用拇指蹭了蹭他的眼下,将人带着往卧房走,回头冷冷丢下一句:“再敢鬼哭狼嚎,就打到闭嘴。”

屠户瘫软在地,高林蹲下看着他,一乐:“说真的,我也不清楚你是当真信那圣女,还是只想趁机混进白福教敛财。不过现在咱分析一下啊,你信圣女,方才圣女也没见来救你,你不信,那还嘴硬个屁。我家王爷是没耐心看你这张视死如归脸的,等他哄柳二公子睡下之后,便要来审,你若仍打定了主意不说,那不如现在就抹脖子自尽,大家也能节省一点时间。”

屠户的嘴张张合合半天,挤出一句干涩无比的“白福佛母,普度……普度……”

“得,看来你真信。”高林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随手解了腰间的鞭子丢给侍卫,“送他去见那位佛母。”

惨叫声响起,又很快变成了“呜呜”的声音,应当是被堵住了嘴。

柳弦安站在窗边:“他会说吗?”

“只有说了才能活命。”梁戍道,“我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一个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这些人的脑子掰回来的,只能赏他们这顿鞭子,能打清醒的,就还有救,打不清醒,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柳弦安伸手掩了窗户,将受刑的声响隔绝在外:“所以民间总传王爷暴戾。”

“你呢,你怎么看?”梁戍看着他,口中在问话,却又不等回答,道,“大琰的国库里总共就只有那么点银子,四境都在等着讨要,我身为主帅,往往还要等到最后,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抠出来的粮食,总得先顾好我的兵与民,没道理自己人都快饿死了,却还要省俭喂着那些战俘……他们若抓了我们的人,可不会给一粒米。”

不歇气地说了这一长段,像是在解释,也像是在吐露多年压在心头的不满。柳弦安道:“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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