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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金枝(180)

作者: 林起笙 阅读记录

不期然地, 对上一双天生风流的黑眸。

相隔咫尺, 她甚至能瞅见他眼睫沾染的细微水珠,和眸里映着的,一个小小的她。

初沅神情微怔,原本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些忐忑、惊惶,随着这一眼的对视,骤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懵然的迷茫。

他还真的是,每次都能在她落水之际,及时地将救起她。

也许是看着她的眼睛,读懂了她的所思所想,谢言岐胸腔略微震颤,忽然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之前,她不是算准他会出手相救,所以不顾后果地跳水,在那个夜里,击溃他的所有防线。

怎么到今日,她反倒又为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诧异起来?

谢言岐嗤嘲地笑着,扣紧她的纤腰,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往岸边游去。

待上岸之时,两人浑身尽湿,无一处不在滴水。

尤其是初沅,因为拔掉束发的玉笄行刺奚平,眼下,如云乌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显得狼狈异常。

她喉咙呛水,不自觉地捂着唇,咳嗽起来。纤薄肩膀随着她的咳嗽,轻微开合耸动,眼角亦是泛红挂上泪花,瞧着,真是楚楚可怜极了。

谢言岐低头看她,大手放在她背后,一下接一下地轻拍安抚着,蹙起眉宇问道:“好些了吗?”

蜷在他怀里的初沅慢慢缓过神来,闻言,轻抬睫羽朝他看去,樱唇翕动,半晌,方颔首应道:“嗯,好多了。”

随后,她反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停顿片刻,她环顾四周,“方才那个黑衣人呢?”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奚平为着将功赎罪,捧着一件玄黑织金大氅去而复返。

他来去匆忙,自是没有换下这身夜行服,就只有面巾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初沅甚至不用等到谢言岐回答。

她一眼就认出那个穿着夜行服伪装的男子,澄澈的眼眸水光潋滟,浮现不可置信,“奚平……”

旋即,又抬头,看向身前的谢言岐,嗓音轻颤,询问的话语却格外笃定,“是你,是你让奚平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以奚平超群不凡的武艺轻功,难怪,可以完全不把长公主和太子的侍卫放在眼里,大庭广众之下的就敢把她掳走。

这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他会如此行事——恣意妄为、放纵不羁,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他收敛。

想清楚这点,初沅登时睁大双眸,小手攥成拳抵在他胸膛,其推拒抵触之意,显而易见。

谢言岐看着她的眼睛,似乎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喉结微动,很干脆地颔首应道:“是,是我。”

说着,他接过奚平递来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慢条斯理地系好绸带。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胶着于她的眉眼间,提起唇角轻笑,“怎么,殿下是要处置微臣吗?”

他疏懒的语调,是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

一点都没有将她如今的身份,放在心上。

初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过他。

她看不懂,也想不通,他为什么可以这样从容自如——既可以是有情,又可以是无情。

就只有她,还在对过往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那谢大人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会突然带着大理寺衙役过来,破坏这场宴会?

又为什么吩咐奚平,当着众目睽睽掳走她,将她带到此处?

初沅凝眸深望着他,安静等待着他的答复。

眼里盈盈流转的泪光,让谢言岐心口钝痛。

他逐渐敛去唇畔笑意,低头,朝她寸寸靠近,直至彼此的鼻尖,只有一指间隔,呼吸相闻,方沉着嗓音问道:

“殿下想要怎样的答案?”

“……是于公,还是于私?”

于公——

他能猜出这场宴会的真正意图,想必那个幕后之人,也不例外:尽管之前他已经失过一次手,但只要还有机会,他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就让奚平率先上演这么一出,好引蛇出洞。

于私——

他承认,他确实无法接受,她和旁的男子言笑晏晏。

光是他的想象,也不行。

尽管有往昔的纠葛束缚着他,有剧痛的毒发牵绊着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允许她嫁给旁人。

谢言岐眼珠不错地凝视着她,眸色深沉,几乎是要将她吞噬。

初沅斜靠在他怀里,他的一只手正搭在她的锁骨处,牵着大氅的系带。

就像是拉着她的心弦,不允她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没由来的,初沅在他的逼视下,骤然错乱了心跳。

她没有想到,他今日的这个举动,竟还有公私之分。

“……敢问在谢大人眼里,何谓公,何谓私?”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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