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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悬日(152)+番外

作者: 稚楚 阅读记录

宁一宵没有立刻回答,他望向苏洄,勾了勾嘴角,又垂下眼,“当然不会。”

苏洄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在笑,只是在掩饰什么。

“不是什么好事,苏洄。”宁一宵很平淡地说,“其实不太想让你看到,但是……”

他停顿了几秒,并不是为了思考,而是好像没办法一口气说完这些。

“如果你陪我,我可能会好过一点。”

苏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想抱住他,所以就这样做了,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

“我会陪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

他是个对未来毫无打算的人,就像此时此刻,为了第一时间找到宁一宵,什么都抛诸脑后,一点行李都没拿,只身闯过来。

陪着他上了车,找到座位,苏洄站在过道里,被来来往往的人挤来挤去。宁一宵这时候才知道他买到的其实是站票,于是起身把位子给他,但苏洄拒绝了。

“我不累。”苏洄故意捶了捶自己的腰,“昨晚没睡好,坐着更难受,正好站一站。”

无论宁一宵怎么说,苏洄都不愿意,非常倔强地站在他身边,手放在他的肩上。

车程比他想象中还要长,苏洄人生中第一次坐绿皮火车,才发现原来火车走得这样慢。

他的意识忽然拉远,想到一些卧轨的人。他们躺在滚烫的铁轨上,听着不远处传来叮叮的声音与火车的轰鸣,这段时间,他们在想什么呢?

忽然地,他意识到这个念头很危险,勒令自己忘记,将视线落到宁一宵身上。

宁一宵始终在愣神,一言不发。

只是在抵达某一站时,他还是起身,把位子让给了苏洄,“我也想站一站。”

三小时,苏洄从没站过这么久,他浑身都酸痛无比,但还是想找机会和宁一宵换,所以时不时抬头望向他,小声和他说话。

就这样交换着,他们陪伴彼此,熬过了非常艰难的十个小时。

下车后,转了大巴,晕眩中苏洄靠上了宁一宵的肩,做了一个很可怕但又难以描述出具体情节的梦。再醒来,天快黑了,他们也终于抵达目的地。

宁一宵在出站后买了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苏洄,“很累吧?”

苏洄接过水,喝了一大口,笑着摇头,说一点也不累。

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宁一宵,就差与他牵手。这是一座小到苏洄从未听过的小镇,房子都矮矮的,到处都是电动车,没什么城市规划可言。才下午五点,街上人已经不多,苏洄有些饿,但没做声。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他挨着宁一宵的手臂,轻声询问。

宁一宵摇了头,“我第一次来。”

第一次?

苏洄不太明白,他只是很直观地感受到宁一宵的坏心情,却毫无办法。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他又问。

宁一宵站在风里,沉默了许久,站在一块陈旧的公交站牌下,他终于等到一辆公交车,拉着苏洄的手臂上去,然后说,“派出所。”

没等苏洄弄明白这一切,他们就已经抵达。

一整天下来,终于有苏洄不是第一次来的地方了。他想起自己病情最不稳定的青少年时期,某个月连着三次被带去派出所,一次是酗酒倒在马路上,一次是失踪,家人报了警,还有一次是自我伤害。

都不是太好的事,所以他没有对宁一宵说。

接待的民警和宁一宵沟通了几句,接着给了他纸质材料登记,最后带着他进去。

“你别进去了。”宁一宵握住了苏洄的小臂,用了比平时大的力气,好像在展现某种决心。

“就在外面等我。”他没抬眼。

苏洄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尊重了宁一宵的决定。

“好,我就坐那儿。”他回头指了指大厅的一排椅子,“我等你。”

宁一宵点了下头,没说话,转身便跟着警察走了。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苏洄的手机快要没电,他关了机,透过派出所大门看外面逐渐消逝的天光。

他忽然想到去医院探望妈妈时,她说其实她也很不喜欢被家人安排恋爱和婚姻,所以每次都自己选,但好像自己选的也不一定对。

苏洄问她,和爸爸结婚之后有没有后悔过,季亚楠沉默了片刻,坦诚得有些残忍。

她说最后悔的时候,就是他爸生病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她每天都在想,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既然要分开他们,又为什么要让他们遇见。她一想到苏洄爸爸总有一天会离开,就几乎无法生活下去。

苏洄听着,感到可怕又真实,尤其妈妈最后说的那一句——他走的时候很轻松,但活着的人太痛苦了。

他最近的思绪经常发生跳转,想到死亡的频率极高。有时候会突然地想象自己死去的画面,或是脑子里出现一两句很适合写在遗书上的话,明明处在躁期,明明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