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证(20)
陆清河朝那孩子招手说,“小朋友别怕,警察叔叔是来保护你的。”
小孩从阿奶背后探出一只眼睛来,踌躇许久才喊上一句,“穆朵不是我杀的,警察叔叔你们别把我抓去坐牢。”
沈长言听完这话便回过头来,他问,“谁说穆朵是你杀的?”
小孩只听见这话,嘴巴向下一撇,便是不由分说的「哇哇」大哭起来。
陆清河忙上前去蹲在那小孩儿的面前,又是给人擦眼泪,又是将孩子抱起来拍着背脊轻声去哄。
“别怕别怕,没人会抓你去坐牢的,警察叔叔只问你两句话好不好。”
小孩子还是在哭。
沈长言却像是听不见,他只朝着孩子的方向再走上两步,然后又问,“是谁说警察叔叔要抓你坐牢,又是谁说穆朵是你杀的?”
这家伙总是不能正确认识到,由于自己周身气场所引发的连带压迫性,别说是个小孩儿了,就是刑侦队私下里聚餐,都会有人会偶尔说上一句。
“沈队实在是太吓人了。”
陆清河还没来得及叫沈长言收敛些,这家奶奶便是又气愤愤的要赶着他们走。
“你们这帮死人真是讨厌,叫你们别吓咱家孩子,别吓咱家孩子……”
老人家上前来赶,沈长言却是不依不饶。
他一把将人小臂抓住,再追问一句。
“是谁和孩子说的这些话?”
阿奶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道,“这谁知道他在哪里听来的,你们快走吧,快走吧,这事儿真跟咱们家没关系。”
“这家只有您和孩子两个人住吗?”
“还有孩子的爷爷。”
“他爷爷人呢?”
“老头子每天都要出门打牌,今天早上八点多出去就没回来了,一般是要下午六点才到家的。”
“那孩子父母呢?”
阿奶看了看被陆清河抱在怀里哄的小孩,然后说,“他父母在外地打工。”
沈长言说,“你撒谎。”
见阿奶不停的躲避自己的视线,沈长言便又讲。
“这是一间两居室,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个房间的床都铺的很整齐,而且都是垫的凉席,现在天热,如果不是两张床都有人睡的话,您应该不会特地给另一张床也放上凉席吧。”
“我,我们家三个人,睡两张床有什么奇怪的?”
“那么请问是您和孩子睡一张床,孩子爷爷自己睡一张床吗?”
“对,对啊。”
“您又撒谎。”沈长言沉下脸来,像是失了耐心的模样。
他说,“这里有两个卧室,一个卧室的床上放着两只枕头,另一个卧室的床上放着一只枕头,而那架有两个枕头的床上,两个枕套的颜色是有明显沾染汗渍所以发黄的痕迹,这一点可以证明两只枕头的那张床上是常年有人使用,而单独只有一只枕头的床上,枕套却十分干净,您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吗?”
陆清河抱着孩子在一旁接话,“说明单只枕头的那张床虽然也有人睡,但是居住的人却不常回家来使用。”
沈长言点头,他说,“说的没错,而且正常来讲,就算是小孩子,头汗也不可能那么大吧,所以两只枕头的那间卧室,是您和您家老头子一起住的对吗?”
阿奶说不出话来,沈长言却只喊着陆清河说。
“陆清河,去隔壁问一下邻居,这家人的儿子在案发当晚回过家没有。”
陆清河抱着孩子出了门,但是很快又回来,他贴在沈长言的耳朵边上说。
“人家也说不清楚,只说是这家确实有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儿子,偶尔回家又偶尔不回家,案发当晚回没回来过人家也没注意。”
沈长言点头,他说,“您儿子回家后让他来一趟公安局吧,带上您孙子一起。”
阿奶喊道,“警察同志,您可千万别冤枉我们啊,穆家那外孙女被害真的跟我们家没有关系,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沈长言也不多做逗留,他只管往外走。
“明察秋毫的前提是,您得先给我说句真话。”
从楼上又下来,刺目的阳光还是没有半分消散的苗头。
陆清河靠在这水泥墙面上躲着太阳,等这阵子大汗散去之后他才说。
“沈长言,这不是你问话的风格呀,今天怎么就说这么两句就走人了?”
沈长言也靠在一旁,他说,“张口第一句就是谎话的人,你就是再多问她们一百句,也大概率有九十九句都是假的,再说这天儿这么热,我在屋子里和她费那劲做什么?”
陆清河说,“害,你也别太疑心,人家就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和一个五十来岁的老阿姨,能做什么丧心病狂的狠心事儿,再说真能犯这么残忍杀人案的人,能这么容易就让你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