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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证(204)

作者: 未见山海 阅读记录

他的嗓子很痛,呼吸也痛,喝水也痛,连说出那句近乎哀求的挽留时,他的声带开合处都像是密密麻麻扎了上百根针刺那样的难受。

今天原本不该过来的,调查完自己手里的工作,沈长言回了一趟市局。

马跃告诉他昨天去绥安县调查案件的细节,但事实是自己早已经在头一天晚上就从陆清河的嘴巴里都听过一遍了,所以沈长言听的并不太认真。

离开市局的时候又往法医室走了一趟,提了一些新的方向要求再对尸体及证物血迹等线索重新进行议论检测。

等忙完手里安排的所有工作之后,沈长言看了看陆清河空下来的那张办公桌,又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疼。

陆清河会提分手,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至少在听见那两个字的当下,他并没有太过于严重的应激反应,只是心里发疼,一阵一阵,长久的、绵密的疼。

“沈长言。”

陆清河的声音突然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

沈长言的思绪忽然被人拉回,他不知道是冷还是热,总之抱住陆清河腰身的双臂有些轻微的发着抖。

那一刻他像是溺水的人拽住一张漂浮在大海表面的木筏,至少稍微松一下手,就会立刻被冰冷潮湿的海水给无情吞噬。

“我也喜欢你。”

陆清河的心情并不比沈长言好,甚至这一刻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想,我就算承认了又如何呢?

“你知道的,我也喜欢你。”

那一刻的陆清河坦诚又大方,几乎是毫不避讳的敲定了这个事实。

这原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沈长言却不这么想,他几乎已经预见了事实,就在陆清河说出那句「你知道我也喜欢你」的时候。

是啊,你知道我也喜欢你,可是就算我们互相喜欢,两情相悦,那又怎么样呢?

这段关系根本见不得光。

他们相爱的事实一旦被暴露在大众之下,他们失去的不止是工作,未来,生活,甚至可能还有身边最亲近的人。

沈长言收紧的手臂忽然松开一寸,陆清河完全可以从他怀里离开,只是那一刻,两个人都没有动。

院子里有碗勺碰撞的声音,陆妈开始冲着这屋子里喊,“臭小子们,都赶紧起来吃饭了。”

陆清河拱了拱自己的身子,他转过身来,难得像是撒娇一样钻进了沈长言的怀里,他像是在哄着这个人一样伸手抱住了对方,双手缠在他的腰背上。

“就这样吧沈长言,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那天说要分开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但是没办法,你也知道的,我们必须分开。”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那样撕心裂肺的爱过,从表露心意,到在一起,再到分开,这一切都似乎是那样理所当然的平静。

沈长言已经失去了挽留的力气。

陆清河说的对,他什么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心里总有那么一股不服输的劲,总是想再尝试一把,总是想再努力一把,沈长言不想那么轻易的就放手。

没人知道当初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在市局大楼的楼道口里低头去吻陆清河。

可是这一切,来的那么快,走的也那么快,沈长言还落在对方腰身上的双手,此时就像是两条没有系紧扣子的绳索一样,只肖让人轻轻一掀,他的手臂就能应声滑落。

但是陆清河没有掀开他的手。

那个人明明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却又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转过身来抱住自己。

“没事的沈长言,我们这样痛一痛就好了。”

——

那天晚上的酸辣面片汤是陆清河一个人吃的。

他端着碗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一个人「呼噜呼噜」的喝下了两碗。

有点想哭,但又因为觉得太丢脸所以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想着也不过就是失个恋,哪有那么多要死要活的感受。

沈长言自己在被子里闷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面色难掩的疲惫和苍白。

陆清河知道他要走,特地也起了个大早,虽然这几天忙着办案,但总不去局里也不是个事儿,总有些细节和案情重点需要和同事进行交接。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有种难得的默契,他们始终保持着生活圈子内里一定的平衡,陆清河不知道这样的分手算不算是难看,但至少现在他和沈长言并排坐在大巴车里的身影还算是和谐。

“沈队回来了。”

“沈队早上好。”

“我靠老陆,你昨天自己去上野村调查怎么也不叫上我。”

陆清河一进办公室大门,就被马跃扯着衣领子跟撸猫一样给撸走了。

沈长言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他抿着唇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连一个坐下的多余动作都没有,只是伸手拉开了抽屉,从一摞摞整齐叠放好的资料里抽出一封整齐平滑的信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