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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露声色(149)

岑露白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现。

她走近了,自若地坐到他的床边,把手搭在他盖着薄被的小腿上,笑着问候:“爷爷。”

岑汉石明显对她的回来有些意外。

“怎么今天有时间回来?”他精神状态不佳,眼神难免就泄露出了几分平日里掩藏得很好的戒备。

岑露白半真半假:“昨天去照雪家里给她妈妈过母亲节,早上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你了,所以趁出差前,回来看看你。”

她垂下眸,笑意微敛,语气也比前面叫的那一声爷爷淡了许多。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戒备而被伤了心,冷了情绪。

岑汉石心中有一瞬间的动摇和怜悯。

他是不是太防着她了?

这些年里,他们祖孙俩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过温情的时刻,最初刚回岑家的那几年,岑露白对他的孺慕之情他也看得很分明。

说到底,岑露白成长为今天的模样,他也有责任。

到底也是他的孙女,也是岑家的未来。

他自以为慈爱,稍稍放下了防备,缓和了语气给自己前面的话找补:“我前几天和老庄啊,也还在说你呢,说你忙起工作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这老头子呢。”

岑露白清浅地笑,一副由着他说的顺从模样。

岑汉石心渐宽。

两人闲话半刻,佣人从楼下端上半盅燕窝,岑露白不假护工的手,亲自帮他把床上桌板、身后靠枕调整好,服侍得恭顺而细致,岑汉石终于显露出了疲态,感慨:“人呀,活到这个岁数,没用喽,丁点小事自己都做不了,确实是该入土了。”

“爷爷。”岑露白似有无奈。

岑汉石摇头,让她不必介怀:“该享的福都享了,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唯一不放心的也就只有百纳了。”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岑露白,忽然问:“露白啊,要是你弟弟能把手头这个项目做成,以后百纳像现在这样,两分天下,你们俩共同打理,你觉得怎么样?”

他终于不再打哑谜,试探起了她的口风。

岑露白波澜不兴,不躲不闪,迎着他的目光应:“只要是为百纳好的,我都可以。”

“但是……”她话锋一转,“我不知道小挺愿不愿意。”

岑汉石沉声,故作威严:“他敢不愿意!”

岑露白淡淡地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该说他狡诈还是天真,想让出一半的位置收买她,让她做镇国公主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踩着人上来的岑汉石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百纳这些年的发展,背后有多少她的影子,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岑挺凭什么?

其实今天给她一半、三分之一、甚至不给她百纳的股份,或早或晚,百纳也总归会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回到她手里的。不过是曲折一些罢了。

但她有时候并不想太如他们的意呢。

失望与绝望这种表情,她偶尔也会想从他们脸上看看。

她笑了笑说:“爷爷,要不然,我们打个怎么样?”

岑汉石浑浊的双眼显出迟疑。

从岑汉石的房间出来后,岑露白径直去到楼下自己卧室的洗手间洗手。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一丝不苟、慢条斯理地洗手。像要洗掉什么脏东西,又像在洗什么有趣的东西。水流清冷,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淌。她眼底的温度,比水更冷。

洗手台上,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是岑遥打来的电话。

岑露白擦干手,取了一只蓝牙耳机,戴上接通。

岑遥担忧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姐,叶蓝说明妍已经开始起疑了,可能过不久就会发现李炎的身份是假的,一切都是陷阱了。”

李炎是明妍的丈夫,叶蓝是她们从明妍结婚起就安插在明妍身边,接近她,博取她信任,做她朋友的人。

“那不是很好吗?”岑露白语调无波。

岑遥担心:“会不会太快了呀?她会不会直接冲去找嫂子发疯呀?我们要不要找人盯着她呀?”

岑露白淡漠:“不用,不会的。”

有叶蓝的诱导,她那样唯利是图的性格,是不会舍得这么快就把筹码扔出去,鱼死网破的。

岑遥还是忧心忡忡:“姐……”

她欲言又止。

岑露白:“嗯?”

岑遥说:“一定要让嫂子知道吗?有时候,有些真相,知道了不一定就比不知道要幸福。”

明明只要她愿意,她们有一万个办法可以让姜照雪一辈子都不知道的。

可岑露白却应:“嗯”

“一定。”

她抬起头,在镜子里与陌生的自己对视。

人生的这三十来年里,她的字典里写满了掠夺和算计。

可唯独对姜照雪,她想要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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