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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如此多娇(744)

朝夕说着将弓箭交给那军卒,目光冷冽起来。

邹奇望了一眼城楼之下的两只箭矢,眸光微眯,他没想到朝夕竟然有这样的准头。

“段锦衣死了,外面的人……”朝夕语气悲肃。

邹奇叹了口气,他其实比朝夕更清楚如今的局面,只是朝夕用了段锦衣做拖延,可是段锦衣却不惜自己性命,如今,没了拖延的法子,只好接受这个惨淡的事实。

“保不住的,怎么都保不住,公主放心,此战结束之后,给底下的人发放抚恤金便好了,巡防营的人多半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事,知道这种情况之下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段祺让他们开城门,可若是真的开了,死的就会是更多的人。

战争的血腥和残酷就在这里,邹奇看朝夕一眼,“公主已经尽力了。”

朝夕深吸口气,一边的君不羡也上前来劝慰,“公主,大家都明白——”

“我知道。”朝夕很快的定下神来,“段氏今夜必定会有一波大攻城,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现在,让所有的将士休息。”

段锦衣死了,对外面的人也是个刺激,段祺必定利用这时候的士气攻城。

朝夕一声吩咐,邹奇知道厉害,当即下去传令,城楼前的士兵都开始养精蓄锐起来,到了后半夜,段氏大军果然发起了两轮猛攻,这两轮猛攻声势浩大,箭雨如蝗的落入城内,段氏准备的登云梯攻城车尽数在城外排开,城楼之上很快便陷入一片血火之中。

所幸,邹奇提前命人准备了城楼上的防御,如此方才能堪堪抵住,可是这两拨之后,巡防营的军卒们伤亡巨大,靠近城南的房舍也都被毁了不少,朝夕命所有宫内的太医出动救治伤员,看着一个又一个伤兵从城楼上抬下来,朝夕的眉头越皱越紧!

“主子,襄州那边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

朝夕咬了咬牙,心底将朱勤的名字狠狠的磨了两遍……

明天晚上!今天晚上的守卫已经如此艰难,如何到明天晚上?!

“公主殿下,巡防营伤员太多了,若是段氏再来一波,只怕是支撑不住。”一个副将从不远处的城楼上跑下来,如实的禀告道。

朝夕眉头一皱,“叫蔺辞来。”

蔺辞的御林军一半调度到了东西城门,剩下的仍然镇守着宫禁,可到了这个时候,宫禁已经不重要了,一声令下,蔺辞来的极快,朝夕看着他道,“留下两千人马守着宫禁,其余人,尽数调遣至城楼上来,这两日,你和邹奇将军一起死守城楼。”

蔺辞心知如今情况已经到了危机关头,一声应下便去调兵。

段氏的第三波攻城亦在此时如约而至,幸而蔺辞调御林军及时才堪堪抵挡住了,到了天明时分,整个巴陵南城门上一片断壁残垣,而城楼之上准备的军储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白日里段氏或许还会再攻城,守城的军卒们压力委实极大。

而此时,已经是十月二十九的清晨,又经过一夜的彻夜奋战,士兵们的体力和精力都到了尽头,邹奇连着在城楼上几夜没合眼,朝夕一声令下,亲自在城楼上看着,命邹奇去休息,君不羡陪着朝夕,眉头也紧皱着,只要城一破,即便朱勤带着襄州的大军赶过来也为时已晚了,所以这守城实在是甚为关键。

朝夕本担心白日里段氏大军也会攻城,可是没想到白日里外面的反军竟然并未趁势攻城,这给了巴陵守军极好的调整,朝夕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外面连绵的军帐眉头紧皱,“段祺必然也已经知道襄州那边的大军会赶过来增援,所以,今天晚上和明天,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攻城。”说着语气一肃,“我们光守城是不够的——”

君不羡眯眸,“光守城的确不够,得用计。”

朝夕点点头,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坠儿,“去叫墨鸦来。”

这个时候,调用军中的兵力已经不够了,何况段氏大军守卫森严,一般人也没法子寻出他们的破绽有所图谋,朝夕,只好动用墨阁的人。

墨鸦来的极快,朝夕到城楼之下林氏的指挥处里,拉着君不羡,又叫来蔺辞,和墨鸦坠儿二人商量了一个下午,一切吩咐妥当之后,朝夕又上了城楼,静静等着夜色的到来。

巴陵的守军需要休整,一路奔波的段氏大军就更要休整,而休整了一日的段氏大军,其攻击力可想而知,巴陵城内的大军从下午时分便胆战心惊的等着,奈何等到了夜色漆黑段氏大军也未动,直到了子时时分,一阵如蝗的箭雨才当头罩下!

段氏大军的突袭来的悄无声息,若非巴陵守军早有防备,必定是死伤大半,而这一次段氏派出了营中几乎十之有七的兵力,近五万多人马疯狂攻城,其杀伤力怎可小觑,城楼之上的军卒们浴血奋战,一波又一波的军卒倒下又被替换倒下又被替换,巴陵城楼上的清灰墙砖都要被士兵们的血色染透。

“将军!不行了!挡不住了!”

“他们的人要上城楼了!”

“东边的箭塔守不住了!将军!”

“守!死守!我邹奇的兵没有后退的说法,你们往后退,后面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人,是你们的亲人,你们退了,死的就是他们,守住!”

邹奇的声音在城楼上响彻,面对着一波又一波的强攻,巴陵守军们的心开始些微的颤抖,死亡的恐惧亦在一点点的侵蚀他们的意志。

就在守军们快要挡不住的时候,忽然有人看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看!快看!段氏大营着火了!”

“是啊,段氏大营着火了——”

“啊,他们退了,他们退了——”

潮水般的呼喝声连成片,军卒们擦掉脸上身上的血迹,看着几十丈外的滔天火势高兴的叫起来,那是段氏大军的粮草库和兵器库,连着段氏连绵的大营,都被这一把火烧了起来,本来已经打到城墙下的反军们被这动静一惊,当即回头去看,这一惊一回头的功夫,一排人倒在了巴陵守军的箭雨之下,第一拨人倒下,后面的人便生了畏惧之心,也不知谁喊了一句“撤退”,于是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去,于是这一次眼见就要成功的攻城就此夭折。

这一波攻城结束,被君不羡死命拉到了指挥处的朝夕终于被放了出来,朝夕等上城楼,看着远处的火光眼底寒光大盛,邹奇擦干铠甲上的血迹上前来。

“这是公主的安排?烧了他们的粮草?!”

朝夕点头,“虽然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持久战,可粮草没了,他们心底会发慌,何况军中本就补给需求巨大,这些汉子一两顿吃不上就要脱力。”

邹奇呼出口气,“公主用的什么人去烧营的?”

朝夕摇摇头,“这个将军不必知道,只要烧了大营便好……”

邹奇又点头,随即挑眉,“只是,如今烧了粮草,凭段祺狠辣的性子,定然要更为凶猛的攻城,置之死地而后生,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越拖越不好。”

朝夕闻言眯眸,“不会的,段祺今夜,是不敢再攻城了。”

“嗯?什么意思?”邹奇问了一句,正在这时,一骑斥候探马却到了城门之下,城门侧门开了一条缝放了那斥候进来,那斥候疾奔上城楼便道,“将军,西南方向马蹄声震天尘土飞扬,似乎是我们的增援到了,看那样子至少有两万人马!”

邹奇眼底大亮,转而看向朝夕,朝夕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邹奇亮光一闪即逝,想了一瞬顿时明白过来,朝夕刚才说的是段祺今夜不敢攻城了,可没有说他们的增援到了,这……一定是朝夕的障眼法!

“难怪……”邹奇左右看了一眼,“难怪蔺辞这会儿不见了。”

朝夕点头,“是,我让蔺辞带着一千人马从西门出去了,段祺必然知道我们通知了南边的大军,虽然他知道大军不可能这个时候来,可是此时任何增援对他都是威胁,他来攻城,若是被前后夹击便危险至极,他至少得弄清楚来的增援到底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