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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595)+番外

——不能去!不能说!

心中两道声音在嘶吼,好似天人交战一般,嬴策浑身冷汗淋漓,连外袍都快要湿透,他背靠在车壁之上想要急速的转动着脑袋,可是脑袋之中还是昏沉一片,便是想也想不出个法子,越想越是绝望,越想一颗心越是要炸开来,整个人好似又落入了大片大片的冰天雪地之中,淑妃凄厉的问话还响在他耳边,雍王和太后的对话也在他脑海之中盘旋,他到底要让谁死,到底要让谁死呢,这是谁的错,是谁的错……

嬴策早前本就已经气急攻心,眼下又加上那迷药的作用,只觉得脑袋之中一片混乱不堪,身子渐渐地失去了支撑的力道,靠在车壁之上的身子又渐渐地滑倒在了软榻上,嬴策墨发披散的仰躺着,手和脚不听使唤,连身子里的力气也被抽走似得,他大睁着眸子盯着帐顶,一颗心渐渐地被紧攥,呼吸一点点的被夺走,整个人仿佛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一般快要被溺毙,到底怎么办,到底要他怎么办,这宫中本就是个你死我活的地方,从前他是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眼下他却是个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私生子,是谁,是谁说他这一生必定败在他的身份之上,一语成谶,他嬴策竟然也能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如同一具活尸一般的散躺着,被漫无止境的黑暗包围,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不知过了多久,嬴策的声音不但嘶哑竟然还有些微的哽咽,他语声低低的问,带着某种微弱不堪折的希冀,“他们……秦王……去了多久?”

马车之外的二人被喜怒无常的嬴策弄得忐忑不安,听到这声音便是浑身一抖,待嬴策话音落定其中一人连忙答道,“眼下只怕都到未央阁说上话了,贵妃娘娘是要去试一试那龙船稳不稳妥的,眼下恐怕已经开始了,殿下,你找秦王有急事?”

嬴策怔了一瞬,好似自己和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打了个赌,他分明是希望赢家是谁的,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想让赢的那个偏偏输了,鼻头一酸,眼角忽然有一股子热意涌上,他怔怔的望着黑漆漆的车顶,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开始了,已经开始了,阴谋诡计,毒辣的阴谋诡计已经开始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或许他们已经……

嬴策的喉头哽住,当绝望好似细细密密的针一般刺入心脏,他的胸腔之中却猛地生出一股子愤怒来,这愤怒有对自己的鄙夷有对淑妃的无可奈何,更多的却是对自己身世的悲怆与自卑,这到底是谁的错呢,为何一定要将他至于此地此境,猛然之间,他脑海之中跳出一个身影来,双眸一冷,他怎么竟然能忘了他……若说谁最该死……难道不是他么……

一双眸子急速转动,好似带着复仇的急切,某一刻,嬴策再度双眸一亮,他缓缓的撑起身子,语声艰涩而森然的开了口,“你们,你们去找雍王……”

·

嬴纵和西岐茹到未央阁的时候太后的车驾还未至,两人便下了玉辇在未央阁之前站着等,一路上过来已经看到了宫道两侧五彩纷呈的宫灯,为了明日的立后大典,所有的宫灯都换做了龙凤呈祥的纹样,华贵不可名状,然而到了太液湖,方才知适才宫道之上看到的委实不算什么,夜幕已经降临,白日里分明还是晴好的天气,可到了晚上夜空之中却是无星无月一片藏蓝,便是在这藏蓝色的天穹之下,白日里平静无波的太液湖四周一片火树银花流光溢彩,耀目的灯华灿然,将湖中碧波也映照的仿若一面光怪陆离的宝镜,抬目一望,就在五十步开外的太液湖边,一艘气势恢宏造型精致的大船正美轮美奂的停在那处,大船的四周又有四艘小船静立,远远看着,好似一座仙家琼楼伫立湖上。

的确是极美的景致,只怕数百年来大秦也没有这般大肆奢庆之时,然而便是如此百年难得一遇的景致却无论如何都落不尽西岐茹和嬴纵的眼底,嬴纵站在西岐茹的身后,更多的目光都落在自己母妃的肩头,而西岐茹看着眼前恍若仙境的太液湖,眸光却有些悠远。

因为要试船,故而这太液湖边还有许多配合明晚仪式的宫人,无声无息的,她们都将羡慕和恭敬的目光落在西岐茹的身上,明日,大秦帝国就会有新的国后,这些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景致都是为这个女人而设,从明日开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后宫再也没有谁能与这个女人比肩,这样的荣宠,这样的尊贵,便是要自己拿性命和灵魂去换又有何妨!

“多少人一生都盼着这一刻?”

西岐茹眸光悠远的出了一会子神,忽然笑着一问,嬴纵站在她身后,这才随着她的目光看出去,默然一瞬道,“很多人穷其一生看也看不到。”

西岐茹笑容又深了一些,“荣华富贵可没有尽头。”

母子二人刚说了几句,耳边便想起了车马声,转头一看,从寿康宫方向来的两辆车辇正缓缓而来,周围的宫人们见此连忙跪地做礼,西岐茹和嬴纵也连忙走了过去,车辇停下,帘络掀起,从车厢之中第一个钻出来的却是一脸笑意的嬴湛,嬴湛望着外头的景致先是惊呼了一声,这才转身将陆氏扶了出来,陆氏之后的车辇之上也下来了三人,三位公主目眩神离的望着太液湖,口中也忍不住发出声低呼,陆氏借着嬴湛的手下的玉辇,又挥手免了西岐茹和嬴纵的礼,看着这几个小辈如此当即笑起来,“看看,哀家说的不错罢,今夜才是最好的景致,明天晚上这湖边可满满当当都是人!咱们啊,都是来做做样子的!”

众人闻言都是一笑,嬴华庭便凑上来,“只怕最好的景致还是要去未央阁瞧!”

陆氏一笑,嬴华景已等不住当先朝未央阁而去,嬴湛也随着跑了,陆氏便由贵妃和嬴华庭扶着转身走入未央阁,嬴华庭眸光几扫,“怎地不见八哥和淑妃呢?”

同是位份较高的,也不是不爱热闹的人,却怎么不见人影呢?

陆氏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小八说是要出宫,淑妃身子不适,不来便不来吧!”

嬴华庭“嗯”了一声不再多问,一行人便进了未央阁朝三楼而去,刚走了几步,路嬷嬷已上前道,“娘娘,礼部的人也在外头候着的,要不要叫他们呢?”

陆氏一边走一边想了想,道,“那就叫那个谢大人过来罢。”

路嬷嬷应声而出,剩余人便一起上了三楼,还未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早先上楼的嬴湛和嬴华景的惊呼声,连声的赞叹倒是将众人的心也勾了起来,陆氏仍是不疾不徐的走上来,待入了厅朝窗边走过去几步,饶是陆氏也发出一声满意的赞叹!

嬴华庭乌溜溜的眸子被外头的盛景映的一片五彩缤纷,回过头左右看看,便是嬴华阳这等不外露情绪的面上都写着惊艳二字,嬴华庭叹一声,“看样子礼部此番必定要得大赏!”

陆氏到底不像这些小辈,早就和贵妃落座了,闻言一笑,“差事办得好,自然要得赏钱,礼部多少年没做过这些大场面了,这一次倒是没叫人失望,便是二十多年前皇帝大婚之时恐怕也比不上今日,再加上那个谢大人的花样,呵,倒是叫哀家开了回眼。”

话音落定,陆氏又去看路嬷嬷,“皇帝那边是怎么说的?还没完吗?”

路嬷嬷侍候一旁,闻言便道,“是门下的几个老臣……”

陆氏眉头一挑,当即明白过来,一时看着贵妃苦笑,“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了。”

门下省的几个老臣是出了名的话多礼端,仗着资历和皇帝纠缠起来,连皇帝也只有听着的份儿,贵妃闻言也是一笑,朝外看了一眼道,“倒也不碍事,那龙船是工部督造,必定不会有岔子,只是明日礼节繁琐,我又多年不坐船的,只去熟悉熟悉便可。”

陆氏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便又看向路嬷嬷,“那个谢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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