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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612)+番外

至寿康宫之前,瑰丽明艳的飞梁玉瓦都被白绸遮了起来,一股子凄凉之感浮起,沈苏姀的一颗心不由得又是一阵抽紧,进的宫门,里头亦是一片安静,正值丧期,宫里只怕处处都是一副惨淡景致,再想到连死讯也不得被透露的雍王,沈苏姀又摇了摇头,从此往后,大秦的雍王都要在缙云山醉心修道了,天家的人啊……

刚踏入正殿便闻到一股子药味儿,沈苏姀眉头一皱,路嬷嬷已经从内室迎了出来,看到沈苏姀路嬷嬷的唇角便强扯了一下,福身做礼道,“给侯爷请安,这几日太后娘娘的身子时好时坏,宫里又是这般情状,这才不曾召侯爷入宫,眼下侯爷来了娘娘心中必定高兴。”

陆氏的身子素来都是时好时坏的,连着几日都有太后病重的消息传出,在沈苏姀看来陆氏必定也是因为贵妃之事受了打击,本想着或许过了这么多日定然有些好转,可眼下看着路嬷嬷的面色沈苏姀竟然心头微沉,抿了抿唇,沈苏姀随路嬷嬷进了内室,眼睫一抬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陆氏,不过十日不见,陆氏的头发竟然几乎全白了,那一张布满了皱纹的面容更是浮着一层灰败之色,便是那双眸子亦是再没了往日的神采,她的脚步声分明不轻,可陆氏竟是一副全然未曾听见的样子瞧着帐顶出神。

沈苏姀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上前几步去做礼,“苏姀给太后娘娘请安……”

榻上的人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沈苏姀才认出她是谁似得,唇角微扬,朝她伸出手来,语声透着一股子疲累,“丫头,你来了……”

沈苏姀赶忙迎过去,甫一沾手便觉陆氏双手一片冰凉,沈苏姀眉头猛皱,唇角亦是扬起两分淡笑,“这么多日不曾入宫给太后请安都是苏姀的不是,太后娘娘病了这样多日,可万万要放宽心些,唯有如此才能养好身子呢——”

陆氏拉着沈苏姀坐在床边小登之上,又撑着身子稍稍做起了两分,或许是多日不见沈苏姀,此刻她眼底倒是闪出两分微光,闻言摇头笑起来,“笙娘不在了,宫里倒是没有个能看顾周到的大夫,不过你也无需担心哀家,倒是小七……”

话到此语声便是一低,沉沉一叹看着握着沈苏姀的手,“你只怕对宫里头这些变故还不十分清楚,便是这么几天便去了许多人,哀家这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沈苏姀闻言便又摇了摇头,“太后娘娘心慈,眼下心里沉着也是正常的,今日便是贵妃娘娘的大殡之日,待贵妃娘娘入土为安,娘娘可要稍稍振作些,虽然是没了笙娘,可宫里宫外必能寻到名医为娘娘调理身子——”

沈苏姀面上笑着,心里何尝不苦,为嬴纵苦,亦为笙娘苦,然而眼下雍王与淑妃皆已死,岂不知笙娘在天之灵能否安息,稍稍一叹,又朝着屋子看了看,“太后这殿中可有些冷清,三位公主怎地不见?太后精力好些便多和公主们说说话,心底也会好受些。”

沈苏姀本是随意一提,却不想话音落定陆氏面上又是一暗,沈苏姀有些不解,路嬷嬷却上前一步苦笑道,“侯爷有所不知,何嫔三日之前也去了,因着贵妃的葬仪在前不可相冲,何嫔的位份又不足以入皇陵,只命宫人小小的做了场法事便送去殡宫了,大公主随着棺椁去了殡宫守灵,二公主和三公主见大公主孤身一人委实可怜,便也随着一起去了。”

沈苏姀眸色一深,实在没想到何嫔竟然也……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宫中要人一条性命委实容易的很,陆氏见她沉默不由也是一叹,“何嫔病了许久了,哀家倒是有个准备的,只是贵妃……你是不知,那一夜,是哀家眼睁睁的看着那船着火,哀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小七呢,贵妃一去,小七那般的性子身边可再没个贴心的了……”

陆氏说着便拍了拍沈苏姀的手,沈苏姀抬眼看去,却又见陆氏叹着气闭上了眸子,沈苏姀抿了抿唇,“太后娘娘既然心疼秦王,便应当养好身子,好看着秦王纳妃成亲不是吗?”

陆氏听着此话微微一鄂,转眸看她,沈苏姀便勾了勾唇道,“早前……早前苏姀曾向皇上求过一个许诺,言苏姀之婚事由苏姀自己决定,且不知在太后娘娘这里做不做的数呢?若是苏姀求太后娘娘为苏姀指婚,太后娘娘可愿意吗?”

陆氏无光无波的眸子陡然一亮,更是忽然生出一股子力气撑着床榻坐了起来,一双眸子直直盯着沈苏姀,“丫头,你的意思是……”

沈苏姀勾了勾唇,忽然起身掀了衣摆跪了下去,脖颈微仰的看着陆氏,下定了决心似得浅吸口气道,“苏姀欲求太后娘娘为秦王和苏姀指婚。”

陆氏看着这般的沈苏姀,稍有一愣之后便牵了唇,转头一看,站在一旁的路嬷嬷也怔了一怔便笑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陆氏才笑看着沈苏姀,抚了抚她的发顶道,“丫头,你可想好了?指婚不是难事,只是你当真想好了要嫁给小七?”

沈苏姀本是一腔豪情,可在陆氏温润的目光之下还是渐渐地红了脸,她进宫之前可全然没打算由她说这话,可适才陆氏口中那几句话惹得她一阵心疼,没计划的话忽然就脱口而出了,眼下这么一想便有些羞窘,也不知这求指婚的话古往今来她是不是第一个。

抿了抿唇,沈苏姀到底有些不自在的垂了眸,“苏姀既然说这话,自然是想好了。”

陆氏便低声笑了笑,却又是一叹,“若是贵妃不曾……”

话至一半又是一断,沈苏姀闻言羞窘一消心底又有些沉郁,陆氏却抬手落在了她的肩头,微微使力道,“丫头,你先起来……”

沈苏姀不起身,只重新抬眸望着陆氏,“太后可会应了苏姀?”

陆氏见她虽有羞窘却仍然坚定执拗不由有几分动容,浅吸了口气才看着她缓缓点头,沈苏姀眸光微亮,便借着陆氏的手站起了身,陆氏看着沈苏姀心满意足的神态,又想到嬴纵和贵妃,眼底忽的一湿,一时似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拍了拍沈苏姀的手点着头,沈苏姀乖顺的站着,眸光一转便能从那半掩的窗棂看出去,外头的肃穆凄清顿时感染了她,这因为陆氏点头而生出的一点点欢喜便又随之淡了去。

陆氏缓了一会子才重新看向沈苏姀,口中道,“你虽然与哀家说了,可一来这事是大事,二来也没有叫女儿家开口的道理,因此这事哀家还要同小七说一说。”

沈苏姀自然应是,却不想陆氏顿了顿竟然又对着她道,“这件事,暂且不必向皇上禀明,小七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子,他的婚事自然有哀家来做主。”

沈苏姀本也没有向皇帝请旨的意思,听着这话却蹙了蹙眉,太后本来无需说着话,难道昭武帝知道了她就不好再为嬴纵做主了?沈苏姀心底浮起两分疑虑,又看了看陆氏,电光火石之间忽然在心底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难道陆氏已经知道了……

“时辰差不多了,为哀家更衣罢,丫头,你和哀家一起。”

沈苏姀心底正在震惊,陆氏已经下了令,这边厢路嬷嬷当即便上前来服侍,沈苏姀回过神来,亦在一旁搭手,眼下已经近午时,贵妃娘娘的大殡仪式要开始了,陆氏做为长辈自然没有她的礼节,只是陆氏对贵妃似乎十分爱重,是要亲自去天圣门送一送的。

沈苏姀虽然心中由此想,却是不敢多问,却见太后今日里竟也只是着了一件深紫色的宫装,外头则是罩了一件浅灰色的斗篷,看起来同样的素净而庄穆,待一切收拾停当,外头的车辇已经准备妥当,沈苏姀和路嬷嬷便扶着陆氏颤颤巍巍的身子走出了寿康宫宫门,待上了车辇,陆氏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沈苏姀安静的坐在陆氏身边,只觉得耳边隐隐有丧乐回响,她已有七日不见嬴纵,守灵七日之后嬴纵还要一路随着梓宫入皇陵,来去仪式少不得要三日,沈苏姀心底轻轻地一叹,这边厢车辇已经徐徐走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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