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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宠-凰图天下(80)+番外

于永嘴角一抿,“皇后娘娘多虑了,于永身后没有什么人,于永更不知道现如今的朝堂之上都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于永只是一心向着皇上效力而已。”微微一顿,于永颇为感叹,“国丈大人此番关心则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依下臣看,娘娘得好生劝劝国丈大人,这事情引起的震动不小,拖的越久皇上对他的耐心越是小。”

孙婉点点头,打眼在这深沉阴暗的地儿一扫,“进去吧。”

于永亲自领了孙婉进去,孙瑜关在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暗室里,孙婉一路上看着走道两边是不是出没的蟑螂老鼠眉头微皱,“听说每年户部都会给刑部拨钱,这里的环境却怎么还是如此之差。”

于永嘴角一勾,“娘娘有所不知,户部尚书乃是国丈大人的门生,每年给刑部拨的钱还不到给国丈大人送礼的一半,相信国丈大人府中最差的茅厕都比刑部好吧。”

孙婉气息一滞,而身后的于永有什么说什么竟然也不怕她,她见孙瑜心急,自然不与于永多说,当她一身华服走到那间窗门窄逼的牢室只看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人之时,在后宫沉浮多年的孙婉心头一酸,在她心中微黯高大城府至深的父亲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她微微定定神,一时间竟有些不忍。

牢里虽然环境不好,但是看得出来,孙瑜的这间却是派人打扫过的,此刻的他正靠在一床灰败的棉絮上,本事在闭目小憩,听到声音睁开眼一看竟是孙婉,平静的眸子当即深了一深。

“于大人可否让我父女二人单独谈谈?”

于永闻言打开牢门再拜一拜便退了下去,孙婉抬步走进去,深深叫出一句这么多年都没有喊过的称呼,“父亲。”

孙瑜冷淡的面色一软,睁开的双眸再狠狠一闭,“我告诉过他们,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不要去找你,现在竟然是你来看我,想必外面已经没有办法了。”

孙家在燕京城中的大氏族,孙瑜更是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终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他何曾受过这般的待遇,孙婉看着孙瑜苍凉的模样终究心有不忍,“父亲,皇上这一次铁了心的要查你,德王的眼睛更是分毫不会放过你,你的那些门生这么多年来身上早就不干净,这个时候能怎么来帮你。”

孙瑜闻言却是没有接这个话头,转而一问,“阿卓还好嘛?”

孙婉心头一抽,本来担忧的面色瞬时多了一份冷漠,“此事本就是阿卓的错,您现在自身难保竟然还要问他,皇上既然连您的不打算轻饶,阿卓会好到哪里去,刑部的已经重新给阿卓定罪,只怕还是判的斩刑!”

孙瑜深吸一口气,面上是一股子沉郁的暗色,他双手微微颤抖的覆在床沿上,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孙婉将他的悲痛看在眼里,嘴角冷冷勾起,“父亲,阿卓是您的孙子,长卿难道不是吗,就算没了阿卓,您还有长卿啊,并非是我不救阿卓,实在是——”

孙瑜睁眼,眸子里的沉暗背后是一片冷漠,“你哥哥去得早,就这么一个儿子,亦是我孙家的独苗,当初我去钟粹宫求你,你竟然如此狠心直接不管不问,若非你如此,我又如何能铤而走险闹成现在的局面呢。”

听到这话孙婉面色泛起一丝苦笑,“果然,您是要怪我的。”

孙瑜转过头去,“阿卓是我的孙子,长卿,他是太子,现在还会称我一声外祖,可是将来呢,他毕竟是公孙家的人,而不是孙家的啊,婉儿,你也是一样的。”

孙婉眸色抽紧,孙瑜的话她如何不明白呢,当初会在父亲膝下撒娇的乖女儿一朝入宫,心中就只有权势皇宠,曾几何时看着宠爱自己半辈子的父亲在自己膝下行跪拜之礼时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疚,这深深的宫闱,早就让她的心变冷变硬了。

孙婉眸色几变,自从冠上公孙的姓氏,自从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她有太多的逼不得已,不仅是后宫妃嫔逼她,不仅是皇帝朝臣逼她,连她自己也不放过自己,当她踏上哪一条路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不能后退,一步都不能。

她都能对自己这般残忍,更何况是旁人,可是此刻,她只觉得凄凉,沉默良久,孙婉抬头看着孙瑜道萧索的侧影沉沉道,“父亲,女儿不能保阿卓,却一定会保住您,您等着我。”

话音落定孙婉朝着孙瑜行的一礼便出了牢门,孙瑜看着孙婉的背影沉沉一叹,风窗透过来的一卷光晕落在了他的身上,这位一身荣耀的权臣,最后,竟也不过如此。

于永正站在走道里等着孙婉,看见孙婉一脸冷色的出来便迎了上去,“皇后娘娘。”

孙婉看于永一眼,敛尽适才纷纷乱乱的所有表情,“今日多谢于大人,于大人年轻有为,依本宫看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将来新君上位,还要靠您辅佐一二。”

本来“新君上位”这话是孙婉不该说的,然而此刻并无他人,孙婉也就无所顾忌了,一旁的于永闻言并未答话,只是弯着腰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孙婉直直的出了牢门,走出黑暗走道的那一刻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转身看看牢室里的森暗,她连一会儿都不能忍受的地方,她的年过半百的父亲又该如何忍受——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于永眸光微沉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极为普通的青布小马车一路赶到了德王府,下车的时候于永正看到一个身着白色狐裘的女子从德王府里走出来,而在她身后,正是公孙墨亲自相送。

那女子于永是认识的,顾中正家的二小姐,是宁远入朝也不进后宫的女子,于永远远看着并没有急着出去,待那女子的马车走远了些才下车,公孙墨正好看到他过来,微微抬手,“于大人。”

于永先行一礼,而后眸光微凝,“王爷,皇后去刑部大牢见了国丈。”

公孙墨眉头一挑,“进来细说。”

——

帝国历四七五年的年尾对于大燕来说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时刻,先是烈帝大猎遇刺,继而是各国来使纷纷来访,再闹出了太子多情风波,最后便是由国丈的一个小孙子引起的国丈替换死囚案了。

本来简单的一个替换死囚案件却没有众人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就在国丈一方的谋士在为国丈出谋划策,外加皇后孙婉暗使手段替国丈疏通之时,另一道让众人意外的折子如一道重拳,直直的砸在了国丈一方的心窝上。

神踪府向来便是一个神踪不定的地方,他们对皇帝保有绝对的忠心,皇帝从来对他们的言论深信不疑,就在国丈家小少爷孙卓被定下斩刑的第三日,一道墨色火漆封着的折子落到了烈帝的桌子上,折子上将国丈近几年来在各国贡品一道上敛财的细节说得清清楚楚,烈帝一看之下自然大怒,当即宣了刑部尚书于永面圣,两人也不知在御书房里说了些什么,于永回去就将孙瑜从刑部大牢转到了天牢之中看管。

天牢本是看管大燕皇亲国戚重犯的地方,现在来看押国丈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因为这一个转变,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事态十分严重了!

就在整个燕京之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德王府之内却是一片清明。

顾云曦是被德王府的侍卫接过来的,进了府推开院门的时候正看到公孙成霖也在这里,她眉头一挑裣衽一礼,“拜见王爷,成王殿下。”

公孙成霖挥挥手,“哎呀,就等你呢,快起来!”

顾云曦多少有几分诧异,这厢公孙墨却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公孙成霖摇了摇头,一边转看顾云曦,“城南的绿梅开了,成霖要过去看看。”

“那绿梅还是我三年之前回京的时候看到的,今日不管如何都要去一趟,这么好的事我可是特意叫上了你的。”

顾云曦闻言也是一喜,绿梅她还真是从来未曾见过,“既然如此,云曦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