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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宠-凰图天下(96)+番外

“皇后!”

一声轻唤,雅嫔看公孙慈一眼沉沉的开了口,“皇后娘娘,今日之事并非因阿慈而起,只是阿慈年幼无知终究是成了帮凶,臣妾不想替阿慈推卸责任,只是阿慈是臣妾一手教导出来的,她的不是就是臣妾的不是。”

“母妃!”

公孙慈眸光一变,她好似知道雅嫔要说什么,面色着急的跪着爬到了雅嫔的身边,而雅嫔却仍旧面色不变的道,“请皇后娘娘法外开恩,臣妾愿意替阿慈承担一切罪责,请皇后娘娘惩罚臣妾吧。”

箫玉瑾微松一口气看着那拥在一起的母女两,眸光之内一抹怜悯一闪而逝,而这厢孙婉却是将眸光落在了公孙烈的身上。

公孙烈看着坚定地敛着眸子的雅嫔深深一叹,这个女人从来不是能讨他欢心的女人,更加不将他的宠爱放在心上,如果,如果她能向其他人一样对他多一点点讨好,或者今日她能苦苦哀求他一番,他或许会真的不忍让她受什么苦头,可是,她没有。

“雅嫔爱女心切,朕心亦然,且敬慈年幼无知终是雅嫔教导不善所致,将雅嫔幽禁掖庭宫代罪受罚,敬慈公主禁足福雅宫,此事未查明之前,俱不准出宫半步。”

公孙烈冷硬的话语凉凉落定,满屋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一场血光之灾,终究要有人受罚的,不管是代人受过还是本就是她所为,这幽幽深宫的每一场罪恶都需要另一场罪恶来做终结,只有这样,这表面浮华的天家威仪再能继续下去。

今夜是刀光剑影的灭顶灾祸,当这一夜逝去,再不会有人关心这一夜的对或错,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真真假假分不清楚的日子,明日又是歌舞升平。

顾云曦呼吸一滞,她微微抬眼,不远处的雅嫔低垂着眸子静静的跪着,公孙慈像个断了线的精致人偶眸光呆呆的看着雅嫔,孙婉一脸沉色的看着那对没能合她心意的母女,公孙烈眸中一片幽暗看不清情绪,箫玉瑾眸光冷冷的跪着,似乎在思索着这一场算计之中谁才是胜利者。

她再看向一旁,湘嫔自始至终面色都没有多少变化,顾映雪亦是一直低着头,在她身后的侍女,正是锦文。

有侍卫走了进来,他们有礼貌的请雅嫔和公孙慈起身,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中领着二人走出了这灯火缤纷的大厅,在雅嫔和公孙慈的前面,一个是宫中凄寒惨淡人人畏惧的冷宫,一个是温馨不复满眸凄凉的囚笼。

此刻的公孙慈满腹惶然的看着自己最至亲的人离得她越来越远,她本以为这是她这辈子最残忍的时刻,这一刻她更是有些后悔适才的选择,然而她不知道,对于命运的无情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对于今夜来说,雅嫔母女的下场还不足以担当这一场祸事,公孙烈招来禁卫军林筑,再招来刑部尚书于永,将今夜在场的所有人简单的审问了一番才作罢,太子妃桌案上的所有物品都被于永的下属收了起来,顾云曦看着那只小貂汤盅,再次清晰的想起了公孙慈头上盘着的貂尾,她不禁想赵琅华的侍女说的不错,如果今夜端着汤盅过去的是别人,赵琅华和婠婠会不会多添一份心思不喝那补品。

顾云曦走出伏月宫的时候外面正飘着雪,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脸沉色匆匆赶过来的太子和公孙墨,前者看都没看她一眼满脸凄色的冲进了伏月宫去看他心爱的女人,顾云曦不禁又想起了婠婠,这个刚刚得到幸福的女人可会想到她的幸福竟是如此的短暂?

而没了孩子的她,还能有什么倚仗?

公孙墨停在了她的身边,眸光深沉,顾云曦深吸一口气,“绾夫人小产,湘嫔娘娘和姐姐都没有什么事,雅嫔娘娘被关进了掖庭宫,敬慈公主被禁足在福雅宫。”

公孙墨眉目一转,“雅嫔?”

公孙墨的意外让顾云曦又是一阵感叹,是啊,怎么可能是雅嫔,这一刻她似乎有些能理解这个深宫之中为什么全是争斗了,因为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人能置身事外,这深深的宫墙之后到处都是沁了毒的冷箭,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朝你射来,你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之外别无选择。

顾云曦眸光微眯,“湘嫔娘娘还在里面,王爷若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娘娘。”

微微一顿,顾云曦又道,“绾夫人小产的事只是一个开头,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王爷也知道一定不是雅嫔,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什么发展谁也不知道,王爷别忘了提醒湘嫔娘娘。”

公孙墨点点头,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疲倦,当下便轻拍她的肩膀嘱咐她小心回家,随后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伏月宫之中。

天色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星子全无,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来,顾云曦从伏月宫之前的石阶上一步步的走下去,身边是满面骇色急匆匆出宫的其他官员家眷们,她也不着急,没走几步雪粒子就落了她满肩。

她站在伏月宫前回头看那高高扬起的牌匾,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雪夜,她和越娘两人跪在这雪地里,沁人的冷气包裹了她,又刺透了她,她好想回到了苍墨高原上那么多个没有希望的血夜,没有人来救她,好似一场噩梦永远都没有醒来的时候。

忽然,顾云曦脑海中一道光影一闪,一直被她想记起来却又难以看清的东西终于明亮清晰的浮现,那一道轿门,那一个墨色的身影,还有她在德王府看到的大氅,她呼吸一滞,拢在袖子里的手使劲的紧了紧——

不远处正有一道深色的小轿慢悠悠的朝着这个方向行来,万俟宸缓缓掀开窗帘往伏月宫的方向一看,宫门之前正有来来往往的人影闪动,慕言在轿子外面跟着,此时朝着一个急匆匆出宫的小宫女跑过去,细细问了几句才会来,轻声道,“是绾夫人小产了。”

万俟宸一怔,他缓缓闭上眸子,一瞬又睁开,一抹沉色一闪而过,然后他就在那来来往往的匆忙人影之中看到了一个挺秀纤细的背影,她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执着的看着什么东西,雪粒子从她周身罩下,万俟只觉得她快要被淋透了,他眉头一皱从轿子里面递出去一把伞,“给她。”

慕言一怔,再细细往那宫门之前一看也是看到了那个背影,他应一声“是”接过来朝着顾云曦快步走了过去。

“顾姑娘。”

轻轻一声唤,顾云曦转过身来,她眸色微有意外,竟然是慕言。

“你——”

慕言面无表情如同他的主子一般,“顾姑娘,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给姑娘的,主子说雪大的很,姑娘早些回家。”

顾云曦怔怔的接过伞来,看着那墨色的油纸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转过眼去,正看到一顶墨色小轿渐行渐远,世事就是如此巧合,她看向慕言,“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慕言点点头转身向着已经走远的小轿追过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脱口而出的帮自家主子多加了那么一句话。

顾云曦撑开那油纸伞举着,雪粒子夹杂着呼啸而过的冷风被伞挡在了外面,她精神一震,瞬时便不那么冷了,她提起长长的裙摆,就顺着那小轿远去的方向一步步的,在如墨的夜色之中向着宫外走去。

雪一下便没有停过,早起的顾云曦推开窗外面便是白茫茫的一片,越娘端着一个托盘进的门来,她打眼一看,竟是一件衣服。

越娘将衣服拿起来展开给顾云曦比划比划,“小姐,这是祭祖的时候要穿的衣服,您快些换上吧。”

顾云曦一怔这才想起来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后日的三十一过便是新的一年了,她慢腾腾的去换衣服,心里一阵空空的,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洛青衣为她做好的,甚至在她睡前就会提醒她,娘亲——

心中喃喃念出两个字,顾云曦只觉得鼻子有些酸,越娘在身后帮她绾起头发,又为她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最后再眸光亮亮的看她一眼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