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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打字机 阅读记录

记得在维也纳春天夜里的游船上,他还曾斩钉截铁地告诉秦峥:他不愿意,并且对这种可能性避之不及。

沈苫笑着向座椅后背靠了靠,侧过头,看向坐在柔软地毯上摆积木的Edwin小朋友。

在他身边,除了忠诚趴伏着守护小主人的大型犬类,地上还散落了旁的许多玩具,其中有个玩偶很眼熟,沈苫一眼便瞧出这正是秦峥的同学们打趣送给他的那只仙人掌公仔的缩小版。

听二少爷说,那些家伙送他的时候不怀好意,非说秦峥和这植物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就算他不是上辈子一身刺,那下辈子也得在沙漠里栽。

来生啊。

虽然口口声声以布尔什维克自居,但沈苫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有些时候,他也会漫无边际地思考,如果真的有来生,自己会想做些什么。

答案有很多。

他想过做一阵风、一片云、一朵打在礁石上的浪花……五花八门,浪漫非凡,唯一的共同点是尽是些转瞬即逝但自由自在的虚幻意象。

沈苫几乎没想过要再做一只活物。

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时他就说漏过一次嘴,听着鲸声,自言自语地说他可以做一只被陛下吃掉的鱼。

那时他的“没原则”或许还能用“夜晚神智不清”的理由掩盖,但如今,在此时此地此景,在干净的白日里单纯只是看着秦峥的时刻,他却忽然再一次觉得,如果、也许——

他看着扬眉冷眼应对Jeff打趣嘴角却没忍住翘起来的秦峥,笑着在心里想:如果有来生,那做某人窗台上的一棵仙人掌,应当也不错。

第49章 Ch48 六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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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月之约”奔向中点的夏日,秦峥渐渐察觉出了发生在沈苫身上的一些变化。

这变化很微妙,若不是与从前相比,这段时间他与沈苫几乎可以算作朝夕相对,秦峥大约都很难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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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之一,在“时间”已沦为一行与“日程安排”关联不大的数字的冰岛极昼期,沈苫的作息却正在变得越来越规律。

吃饭、睡觉、工作、去医院定期检查、偶尔约会,简单充实的生活按照沈苫为自己制定的进程表,正一格一格地随着日历流逝。

半地下室高窗外的热闹脚步成为了已被司空见惯的背景画面,只在沈苫午睡时,一些笑声才可能会成为安眠者的小小阻碍——自从黄金圈回来之后,即使是秦峥亲自带团出行,沈苫也再没有跟着少爷离开过雷克雅未克市区。

在冰岛一年中最为热闹的夏季,他过得却比很多本地人还要更加的寻常、单调、缺少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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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之二,习惯了独处的沈苫似乎已经飞快地适应了与另一个人同床共枕的“同居”生活。

说是“同居”也不太准确,毕竟秦峥和沈苫如今名义上都还各自租着相隔两条街的公寓与半地下室作为自己的栖身之处,只是他们各自独居的空间里现在都已经不可否认地沾满了属于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打开衣柜,风格不一的毛衣、外套不分你我地挤在一起。

洗漱台上,同一只漱口杯里的两支牙刷交叉成和谐的“X”型。

玄关地毯,同款拖鞋并排摆放其上……说到这里,他们两个的生活小习惯倒也颇为互补——沈苫总是喜欢把鞋蹬得乱七八糟,但秦峥却好像有强迫症,无论何时总会把鞋架收拾得齐齐整整。

当然,他的这个强迫症也体现在了其他让人(特指沈苫)受益不匪的地方。

从前,当一天工作结束之后,沈苫的工作台上永远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与碎屑,根据日程安排,他往往要在当天下班之后或第二天上班之前额外匀出许多时间清理台面,否则就会在下一次作业过程中因为要在各种犄角旮旯翻找工具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但自打秦峥成为了他的兼职助理之后,沈苫在工作过程中再也不用离开自己的座位,甚至连头都不用多抬,只要一抬手、一呼唤,身边人就会准确地将指定工具送到他的手上——偶尔也有例外,但那仅限于秦峥判断沈苫该休息了、为他送上热饮的情况。

和看起来不大一样,二少爷好像在生活中格外地会照顾人。

虽然此前沈苫也不止一次地欣赏过秦峥做事的情商与分寸,但那时他们还只是床伴的关系,“温柔”、“熨帖”这种词语,最多只会在前戏的前五分钟与事后匆匆体现一下,形式极为单调,且因为来自于男人的索求与餍足而显得格外不可靠。

如今被人离于情欲而出于喜爱地变着花样体贴,沈苫初初还感到几分不自在,但很快,他就由俭入奢易地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