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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小时(6)

作者: 打字机 阅读记录

沈苫当时笑得不行,没力气地躺在秦峥怀里任人施为,顺便还从人家嘴边接过快要燃断的烟身,抬手在床头的水晶缸里弹了弹烟灰,又递回到自己唇边咬着吸入最后一口尼古丁。

或许是壁灯太暖——彼时沈苫看着秦峥因为专注微颤的睫毛想——一定是因为壁灯太暖,他才被这凉薄鬼莫名其妙的幼稚搞得心软,以至于在某一瞬间生出了心动的错觉。

客厅的桌上没有任何包装袋,只有印着餐厅字样的古朴食盒。

悦江华庭。

沈苫没忍住笑了一下。

有一说一,这位比他还小三岁的沙皇陛下其实相当会疼人。

为了报答他的青睐,用餐后,宠妃沈苫十分贤惠地在嬷嬷到来之前将被自己弄乱的客厅收拾了个七七八八,在确定一切物归原位后,他又开始整理昨天带来的轻便行李。

东西很少,除了必要的证件,只有一本书,单反和一件外套,他背上包,走到玄关换鞋,离开之前,沈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自己第一次造访的漂亮房子。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心情不错地将掌心扶上门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沈苫的手机设置了隐私保护。

密码输错一次后便会悄悄用前置摄像头为试图解锁的人留影,不得不说,哪怕是那种夜色下的死亡视角,沙皇陛下仍然非常英俊。

但幸好他没有看太多东西。

在这只手机的浏览器里,搜索记录最近的一条是冰岛旅行攻略,下一条便是世界自杀圣地。

当然,美丽的冰岛与那十大圣地毫无关系,沈苫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遵循心愿,在离开之前去看一次极光。

每年八月到来年四月是观赏极光最好的日子,那些灿烂美丽的光辉就快没了,和自己一样,沈苫得跑快点才是。

对了,秦峥今天上午还后知后觉地在沈苫昨天发给他的短信后回复了个“好”。

像个笨蛋一样。

但因为他长得太帅,姑且算个让人有些不舍的笨蛋吧。

幸好……幸好他们没什么关系。

走之前,沈苫还是把自己备忘录里的那半阙诗用便利贴留在了秦峥的冰箱门上。

他第一次写的诗,送给唯一一个被允许吻过自己的人。

尽管这两个“第一”与“唯一”,对方永远都不会知道。

生活中的仪式感不过如此。

暖洋洋的春天,做过爱的身体,在去往冰岛的路上,一个叫沈苫的男人决定去死。

今日春风和暖,江城的天气意外得非常好,沈苫背着行李包走下出租车,耳机里是一首《梦特别娇》。他懒散地眯了眯眼,心里为接下来的旅途雀跃不已,但就在下一秒,他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在几步之远的前方,有个身着黑色套头卫衣的熟人正倚在越野车头,看起来与杀伐果断的集团少爷毫无关系,倒更像是个桀骜不驯的稚嫩高中生——校草级别的那种。

而此刻,校草没什么表情地垂首叼着未点燃的烟,似是察觉到某人的目光,他漫不经心地缓缓抬起眼皮,视线落在沈苫身上,失焦的眸光瞬间锐利地定住。

一如66号公路初见。

但这一次,不再漫无目的的秦峥站在路的尽头,是在等他。

第3章 Ch3 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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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佩斯的华人多聚集在位于铁路、街道、破旧仓库和工厂之间的四虎市场,这里像是一个时空错位的义乌小商品集散地,弧形的铁皮棚下,到处都是来自中国的东方面孔和廉价手工艺品。

沈苫在穿行于拥挤喧闹的人流中时就意识到自己大约是在做梦——上个世纪,数不清的东方快车曾载着无数华人对未来的向往穿越西伯利亚来到匈牙利扎根、发芽,四散到欧洲各处开花,但几乎可以算作这场西行“淘金”发源地的四虎市场却早在沈苫离家之前就日益衰败,最终被匈牙利国家铁路局清空回收。

眼前陌生的一切熙攘风景,完全来自于书中的描述和沈苫听过的人们对于过往的回忆。

哦,对,这个时候他还不叫沈苫。

沈家在国内门楣兴盛,论到他这一辈,是行“嘉”字——除此之外,十八岁前的沈嘉映对沈家几乎一无所知。直到他成年离家,即将去到挪威学习制琴之时,将他一手带大的外婆沈玉汝才告诉外孙,他们的家乡在位于中国北方的燕城,虽然遥远无比,但若是他想,或是他需要,回家的时候,总有人能帮助到他。

沈家家教严,但物极必反,每隔几代便会出一个反骨。而往前数几十年,年轻的沈玉汝就是家里最叛逆的那个小女儿,为了自由将自己放逐到连她自己出发前都不曾想象过的中欧,多年来情人不断,却从不与人轻易缔结婚约。而沈玉汝独自抚养的女儿长大后青出于蓝,十七岁就与人私奔,五年后抱着一岁不到的孩子回来,逗留半日便转身离开,在母亲抱着哭泣不休的小儿子立于二楼窗前的注视之下,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