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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错:凰后,袖手天下(170)

“本王看你那蠢样,就恨不得揍你一顿!”叶迹翎阴森的话,在他揉着额心,让自己保持精神时,冷冷的传过来,这话激的,连叶迹舜也蹙了俊眉,不悦道:“皇弟,你怎能这么说平阳?”

叶迹翎眸子一抬,道:“皇上,她还不蠢吗?臣弟离京时,千交待万嘱咐,让她不要离开四丫环半步,她倒好,脑子进水了,来参加什么生辰宴?琳儿力邀,琳儿什么都不懂,她不懂吗?说不去就不去,皇上还会绑她进宫吗?再说,即使进宫了,南阳出事,她胆子超大竟敢一个人跟去,就不会先出殿叫人吗?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硬着头皮顶罪,自己不想活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想杀掉吗?自私,愚蠢!”

这一番痛骂,令傅筝深深的垂下头去,果然他在跟她生气着,他一进牢房先关窗,她却误会了他,以为他怕她逃跑,继而冷言嘲讽,他被激怒,本就心性骄傲,然后便……算是激将法吧,生气她认罪了!

叶迹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么狠这么实在的话,他都没敢在她面前说,生怕惹她生气不理他,哪知,叶迹翎竟……当然,叶迹翎不怕她不理,因为她爱叶迹翎,而不爱他……

“说啊,你哑巴了吗?宫女小桃是你杀的,但南阳是不是你杀的?到底是不是?敢说半个字的假话,你自己掂量下场!”叶迹翎炮珠般的质问,显然不放过她,非要她说出个肯定的答案来。

傅筝被他的怒意,骇的舌头打结,连头都不敢抬的道:“我,我没……没杀,真的没杀。”

听到此,叶迹舜松了口气,叶迹翎心中亦如是,脸上却未表现出半分,且又狠瞪了一眼傅筝,牙关咬的更紧,“还有重要的事,本王回去再跟你算账!”

闻言,傅筝暗惊,倏的抬眸看他,漆黑的瞳仁中,有着迷惑和惘然,然而,他琥珀色的眸子太过幽深,令她完全看不懂,反而被吸进他的漩涡里,心跳加快。

小半个时辰后,三部的主审大人已经赶到,于是,连同叶迹舜一起移至邢部大堂。

和之前几次的审讯程序相同,将整个案件询问后,又问到了那个纠结的问题,傅筝是免跪的,站在堂下半响,才低着头答道:“不是我杀的,当时茅房里突有白烟弥漫,遮住了全部的视线,我根本动不了,好像有东西抵在我脖子上,等白烟全散后,南阳已经死了,茅房里也没有第三个人,我的身体也能动了,然后我激动的抱起南阳,抓起那刀片正看时,皇上等人就来了,经过就是这要。”

听到她如此陈述,大堂里所有人,皆暗暗舒气,终于改口供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放人了!

“真凶不明,有待继续追查,平阳杀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主审官一拍惊堂木,神情略带激动的宣布道。

“谢大人!”

傅筝道谢,眼尾的光,迎上叶迹舜亲切的笑容,她微咧唇,扭头看他,轻道:“谢过皇上!”

“回王府养好身体,静心待产,别的事,不要乱想了,南阳的丧事,按大邺之礼,明日起操办,节哀顺便!这个不幸的消息,朕会发回大周,向你父皇解释清楚,待缉拿到真凶,给南阳,给你父皇一个交待!”叶迹舜走下来,看着傅筝,缓缓说道。

傅筝点点头,叶迹翎牵过她的手,看向叶迹舜,“皇上,先让傅筝在崇文殿呆会儿,臣弟想去看看南阳,稍后再来接她回府。”

“我也去!”傅筝看着叶迹翎,目光坚定,“我也要去看皇姐!”

“别去,丧礼上祭拜她就可以,现在看尸体……你会恐惧的。”叶迹翎蹙眉,眸子暗沉,嗓音里也染上苦痛,“我必须去,这是我欠她的。”

傅筝身子一晃,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眼睑蓦地润湿,却是仍坚持,“我不怕,我要去看她,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怎能不去?”

“平阳,你是女人,看了会有心理阴影的,对孩子也不好。”叶迹舜也不同意,这个时节虽说天凉了,但停放了十天,怎能好看?

傅筝不理,干脆转身就走,才跨出门槛儿,手臂已被人拽住,叶迹翎抢到她身前,低斥道:“你胡闹什么?南阳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重要,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孩子!”

“我说了我不怕的,我要是不去看她,我一辈子心里难安!”傅筝动怒,朝叶迹翎奋力的吼道,且用力的想甩开,却被他拽的更紧,他深深的看着她,斟酌良久,才道:“好,成全你。”

……

停尸房。

刚一进去,便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傅筝不禁打了个颤,牵着她的大手,转而揽住她的肩,让她靠着他身体的温度,撑着往里走。

阴森之气,惊惧的袭上她的心头,她咬紧了牙关,情不自禁的抱紧了他的腰身,他俊眉蹙的更深,低道:“你还是在外面等我吧。”

“不要。”傅筝倔强的很,为了表示她不怕,她故意挺了挺胸,且松开他,强撑着向前。

看守停尸房的是一位年纪五六十的老汉,躬着腰指着单划分出来的一张床,说道:“禀恭亲王,这具就是南阳王妃的尸体,宫女小桃的尸体,已被焚烧处理了,整个停尸房,现只有南阳王妃了。”

“皇姐!”

傅筝哽咽出声,迈过去的步子,沉重如灌了铅,一张木床,由白布覆盖,傅婕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了生机,傅筝倚着床板,重重的跪下,泪流满面,“皇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好希望你能活过来,哪怕你再骂我羞辱我,只要你能活过来……”

叶迹翎僵立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初接到消息,说南阳死了,他如遭雷击,悔恨万分,也伤心的无法自持,再加上平阳入狱,他一刻也等不及的赶回京城,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早知会有今日,他宁可没有十年前的爱恋,那么蔷儿便不会死,不会让他成为一个罪人……

可是那会儿,傅筝的话,让他陷入了迷惘,他不敢相信,是他认错了人,傅筝可能是当年的蔷儿,傅婕是无辜被扯进来的那一个,连性命也被搭上了……

然而,无论傅婕是不是他的蔷儿,她的死,他都是罪魁祸首,是他执意要娶她,害她丢了性命……

“咚!”

身后一声响,傅筝惊诧回头,便见叶迹翎竟已跪下,双目里涌动着难忍的泪水,他嗓音艰涩的很,“傅婕,是叶迹翎对你不起,不怪傅筝,都是我的错,我们虽未拜堂,但你这个王妃,我认,永远都认。”

……

马车驶出皇宫的时候,傅筝挑了车帘朝后望,心中酸辛无比,入宫时一番模样,出宫时已换了天地,曾经最厌恨的姐姐,此后,真正的离她而去,她却觉悲伤疼痛,可能人就是这样矛盾,在一起时,恨不得她死掉,当真有这一天时,又悔恨万分。

叶迹翎睡着了,刚一躺上榻,便沉睡过去,她不知他几天没睡了,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她心疼难忍,俯身,将脸轻轻贴上他的胸口,聆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才觉有了根,有了依靠,浮动的心,也自渐渐安定下来。

马车停下时,叶迹翎还未醒,谁也不忍心唤他,池秋池冰便合力将他背回拙园。

重返归来,几个丫环激动的暗自抹泪,侍候她洗漱沐浴完毕,又端来了宵夜,海静道:“公主,吃点儿吧。”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吩咐厨房明天早些备好热水,夫君醒来定要用的。”傅筝轻言道。

“是,奴婢们先告退,公主有事,就唤奴婢们。”

“嗯。”

熟悉的房间,身旁躺着熟悉的人,傅筝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侧身面向叶迹翎,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枕在他的胸口处,轻轻闭上了眼睛。

分别多日,物事人非,有他在身边,她第一次睡的安稳,也没有夜里做噩梦,南阳也没有再来梦里索她命,这一觉,两人相拥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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