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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修为尽失后(85)

同样湿透的盛焦跪坐在一旁,长发墨衣不住往下滴水,视线空落落盯着岸边盛开的黄花。

奚绝一把扒住他的肩,似乎想骂他几句,但一开口就被水给呛住,狼狈地半个身子挂在盛焦身上咳了个死去活来。

“你……咳咳我杀了你!咳咳呜……”

盛焦仍旧无动于衷,被奚绝咳得带动身体来回晃了两下,无情无感的眼眸低垂,旁若无人地看着花。

终于,奚绝缓过来,胡乱一抹脸上的水,声音沙哑地骂道:“闷葫芦,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又没有像白日那样挥鞭子抽人,怎么还会挨劈?

有没有天理啦?

盛焦拿他当空气,任由他怎么叨叨都没有反应。

就好像刚才他伸手的回应只是个幻觉。

神使鬼差的,盛焦突然往前伸手。

奚绝吓得蹬着腿连连后退,唯恐他又抽自己。

……却见盛焦用冰冷发抖的指尖,去尝试着碰那朵盛开的小野花,但还未靠近动作便僵住。

像是在畏惧什么。

奚绝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进水的耳朵,茫然看他。

指尖同花朵只有半寸。

盛焦僵硬着身体,保持着手往前探的姿势好久,久到指尖的水珠都结了白霜,他猛地一哆嗦,才将手缓缓收回。

好似怕身上的寒意会让这朵明艳漂亮的花凋零。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从旁边伸来,死死扣住盛焦的手腕。

盛焦一愣,怔然抬头。

奚绝屈膝爬了过来,长发半湿披散着垂至地面,漂亮干净的小少爷狼狈不堪。

他本该愤怒暴躁,但不知为何却意外的安静,眸子低垂看起来温和极了——好像白日里的骄纵倨傲全是假面。

他一言不发地紧握盛焦的手,强行地带着他的五指一点点往前探。

盛焦瞳孔剧缩,下意识就要缩回手。

奚绝却道:“看。”

盛焦木然。

奚绝比同龄人要纤瘦许多,此时却使尽全力拉着盛焦好似铁棍的手,死死往下一压。

指腹传来一股柔软温暖的感觉。

盛焦怔怔看去。

奚绝带着他的手,触碰到那朵花。

他轻轻地说:“……看,花开了。”

盛焦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无情无欲的冰雕模样,但此时明显能看出他竟然呆愣住了。

晚秋的花开得寂寥萧瑟,被风一吹轻轻在盛焦指腹轻动。

花似乎生在冰天雪地,奋力用嫩芽一点点顶开坚硬的冰层,哪怕根系寸断却艰难用着最后一丝生机迎着光绽放无人欣赏的花簇。

整个冰封世间,像是被这朵花击碎。

以温暖如日光的花为中心,冰铺天盖地龟裂四散,本来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骤然因那抹灿烂黄色有了色彩。

晚秋深夜,寒霜冷冰。

周遭却已花团锦簇。

没来由的,盛焦心想:“我回来了。”

醉死红尘,心终有一隅花开。

奚绝终于松开手,恹恹摸了摸耳朵,一语不发地爬起来,抱着双臂往住处走。

他连生气的力道都没了,只想回去将湿透衣衫换下来。

走了两步,奚绝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回头。

盛焦正在看他。

那双枯槁似的眼眸好似有了一丝生机,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像白日里他见桂花的神光。

“看什么呢,这事儿没完我和你说。”奚绝有气无力,却不忘张牙舞爪,“我明天再找你算账,赶紧回去睡觉。”

盛焦缓缓起身,还在看他。

“回去,回那儿睡觉去。”奚绝抬手一指那桂花小院,蹙眉道,“天衍在上,我怎么觉得你不是五感缺失,而是脑子缺了一根弦呢?听不懂我说话吗?”

盛焦:“……”

盛焦浑身湿透,唇线绷紧看了他好一会,转身回去。

奚绝终于松了一口气,骂骂咧咧地走了。

没有道童伺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依然能将自己捯饬得很好,他沐浴一番换了身衣裳,躺在床上拿着几颗灵丹边咳边吃。

“花开了……”灵丹药效发作,奚绝睡意渐浓,迷迷瞪瞪地想,“一朵花,也能破冬吗?”

不知是不是那朵花的缘故,奚绝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一粒深埋地下的种子,憋足了劲想要破土而出,努力得脑袋都顶着生疼却愣是没发芽。

最后他把自己给气醒了。

奚绝坐在床上抱着脑袋摸了半天,外面一阵重钟声响起。

辰时已至,该去九思苑上课。

奚绝一蹦而起胡乱梳洗一番,披了件鹅黄披风,脖子一圈雪白狐毛毛茸茸围着,金玉锦绣堆着养出的矜贵小少爷行为举止全是不食烟火的尊贵。

他打算去找酆聿一同去九思苑,刚跑出去瞧见池塘就本能发憷,足尖一转换了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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