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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159)+番外

侍者将陈昭迎到了二楼的雅间,锦衣卫立刻将二楼守住,不许任何人再上去。侍者一看这位身份不凡,脸色也煞得很,搞这么大排场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于是有些迟疑。

陈昭见他不动就冷冷道:“还不下去?”

侍者还是未动,又看了赵长宁一眼,长宁才道:“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快叫你们罗掌柜亲自上最好的茶来招待。”

侍者跟赵长宁是认识的,如此才躬身,语气轻快:“那赵大人您请稍等!马上就来。”

赵长宁才坐了下来说:“此茶社的店主我认识,若陈大人早说要来,我就知会一声了。”

半柱香的功夫,罗掌柜亲自奉了茶上来。给二位大人恭敬地奉了茶,低声凑在赵长宁耳边说话。说的是什么陈昭听不到,只见长宁微一摆手,似乎示意了什么。这位罗掌柜才带着人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长宁端起紫砂壶给他倒茶,淡淡道:“我知道陈大人找我为什么。”

陈昭这时候才笑了笑:“赵大人聪慧无比,既然已经知道用一个‘蛮’字来刺激陈某,想必是知道些什么的。我只想问赵大人一句话,这个‘蛮’字——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眼神竟然有些凌厉。

长宁抬头:“让我回答大人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但是大人也需要告诉我一件事。这个‘蛮’与大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陈昭听到长宁的话就沉默了,似乎不太想说,长宁喝茶,补了句:“大人若不说,我恐怕也只能说什么都不知道。即便陈大人再怎么逼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陈昭捏紧茶杯,才缓缓松开:“也并非我想隐瞒,只是说来艰难。我有个小我六岁的胞弟,小名便是蛮儿,只是他两岁的时候,被我家里的一个姨娘陷害至今下落不明,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他,我母亲也因思念他过度,这些年郁郁寡欢,如果你有任何他的消息——”

其实陈昭说到这里的时候,赵长宁是恍惚了一下的,虽然她看上去仍然平静,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原来陈蛮真的是陈家的孩子,一个差点受冤入狱,自幼饱受贫寒疾苦的人,竟然是陈氏子弟,锦衣卫指挥使的亲弟弟。

她定定地看向陈昭:“你当真想他回去?”

陈昭听到这里,脸上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喜悦:“他真的还活着?他在哪里?”

看到一向面色阴沉的陈昭这个样子,赵长宁轻轻道:“陈大人不用太高兴,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陈昭听到这里,手就按住了放在桌上的绣春刀剑柄,赵长宁微微一笑:“陈大人若杀了我,恐怕就更不能知道了。”

但陈昭仍然没有放松,冷冷地看着她。

“陈大人也不用急于一时,你也可以自己派人去查。但如果你当真想要他回去,就不要太轻举妄动。”赵长宁起身准备离开,她自然不能立刻给陈昭说陈蛮的下落,这毕竟是陈蛮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站住。”陈昭也没站起来,而是慢声叫住她,“我来找你不止为此事,有个人要见你。”

这个‘他’指的是谁其实是不言而喻。

长宁被他带出了茶社,只见前面到了一个宅院。

她倒也不怕陈昭使诈,下了马车跟在陈昭身后进去了。

陈昭还没讨厌她到非要杀他不可的地步。就算真要杀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请她走,这个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这宅子是三进的门,每一进都护卫重重。进门之后,长宁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屋檐洞眼,她看过一些机关布置的书,知道多半布置着筒箭。大明的时候,武器研发其实已经非常先进了,这个宅子的安全级别是不言而喻的,若不是陈昭领着,她恐怕一道门都进不来。

院子里面倒是非常的风雅,布置了疏木假山,泉眼流出一条溪涧,从草木之间穿过。漏窗外植两株芭蕉,长宁一眼就看到一座凉亭,亭下摆了桌,身着玄色衮冕的帝王在喝酒,四周寂静无人。

而她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领自己进来的陈昭也不见了。

坐在凉亭下的帝王向她招了招手。

长宁缓步向他走过去,正要行礼,却被他止住了:“不准跪。”

他说不跪就不跪吧,她也不是非得跪了才能舒服。

朱明炽精壮高大的身边穿着件玄色常服,即便是常服,也有暗银色叶纹绣在袖上,动作之间颇为尊贵。他稳稳地给赵长宁倒茶,问道:“……在大理寺遇到什么麻烦了?”

长宁抬头看他。他只淡淡说了句:“朕是天子。”

这四个字他究竟想说明什么,长宁不知道,她仍然不说话。

朱明炽也没有解释,抬头吩咐外面,“去把孟之州叫过来。”

孟之州很快就过来了,他穿着件藏蓝的袍子,穿着皂色长靴,给朱明炽跪下行礼:“微臣孟之州叩见皇上。”随后抬头就看到了赵长宁,她站在帝王的身边。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皇上……”长宁正欲出言,朱明炽一边喝茶一边说,“朕在这儿看着,你问他就是了。”

浅淡的夕阳落在他的肩侧,帝王的侧颜俊毅而坚冷,他长得一点都不温柔,若是再沉下脸说不定还能吓哭小孩,但就这个时候显得温和。长宁的眼神着实有些复杂的。

孟之州则相当复杂地看了赵长宁一眼。

当年朱明炽在边疆打仗的时候,二人曾交情过硬,所以朱明炽登基他也是拥护者。倒没想到……这小小的大理寺丞,值得他亲自出马!孟之州的眼神在赵长宁的脸上游移片刻,此人究竟何德何能?

“此事你也不要拖延了。”朱明炽冷冷地看他一眼,“上折子给你请罪的可多得是,不过都被朕压下来了。别以为你有个开平卫指挥使的位置就高枕无忧了,那帮人可随时准备致你于死地的。朕叫你回来一方面是迫于压力,一方面也是想让你自己澄清,背负个斩杀清官的罪名你以为是好玩的?以后史书会怎么说你?”

孟之州再这么桀骜,也不可能反皇上的话,他微低头道:“皇上,我不说自然有我的道理,他们只管说便是了,我也不在乎。”

“孟之州!”帝王语气一沉。

孟之州冷笑:“他们若有这个能耐,便自己去守开平卫,我在边疆吃了八年的沙子,如今想杀个人也要看人脸色,有什么意思?”

赵长宁听到这里,不禁也暗自佩服——孟之州简直是作死的人才,她至少没见到过谁敢当面忤逆皇帝的。

朱明炽跟孟之州明显挺熟的,这话虽然过分,他却没有真的生气:“吃了八年的沙子,性格也不改改——行了,朕今日不逼问你也要问,你想耗,朕也没有那个耐心。”

话说到这里,朱明炽指了指另一石凳,“坐下来,边吃边审。”

话说完就有人去传膳,不一会儿菜便一道道端了上来,孟之州借故先离席了。亭下只余长宁和帝王,朱明炽默然不语,长宁片刻开口:“孟指挥使倒是挺有性格的……”

“没你有性格。”帝王看她一眼。

长宁嘴角微扯,朱明炽这是什么意思……

有个小厮正好端菜上来,正好打断了她说话。长宁的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他放菜的一刹那,袖中有银光闪过。她的瞳孔极具一缩,那道银光是正朝着她来的!只是刹那已经来不及反应,“朱明炽!”她几乎本能地突然喊了一声。而朱明炽动作更快,他单手就将赵长宁往他身后一推,瞬间便伸手去挡。

长宁整个被他挡住,视线蒙蔽在他的衣襟之下,随后她看到帝王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惊魂甫定地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一把拉过他的手,然后厉声道:“护驾!”

那人立刻就要吞服毒药,此时暗处一支箭破空而出,将他的手射开。同时暗处的锦衣卫扑上前,按住此人的肩膀将之手敷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