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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189)+番外

长宁道:“赵家族学尚可,我教人可一般,二姐若不嫌弃,倒可以送来族学里,跟三房、四房的弟弟一起读书。”

赵玉如正是想把孩子送回赵家,赵家族学出了两任进士后,可是闻名于京城族学的,寻常人家想进赵家族学还没有门路的。

小外甥刚喝饱了奶,打了奶嗝,长宁见孩子有了睡意,还给了二姐抱着。

三姐赵玉妙就压低了声音问赵玉如:“说来,二姐夫如今对你是好的吧?”

赵玉如的神情有些淡淡的骄傲:“生了儿子,他倒是对我好多了。虽然他的通房丫头也给他添了儿子,但毕竟是庶出的儿子,又不比咱们赵家256文学的血统,正经培养的还是英哥儿。”

长宁见二姐对儿子甚是宝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般的女人,生养在这样的环境下,迟早也会重男轻女。她相信倘若这胎是女的,二姐绝不会这般宝贝,生怕孩子哪里磕着碰着,嘘寒问暖,恨不得含在嘴里养。

因为对她来说,生儿子代表有地位。

长宁反倒希望肚里这个是女孩儿,她喜欢娇娇软软的女娃,若是男孩,恐怕朱明炽想抱回当皇嗣养,到时候陷入皇室尔虞我诈的争斗,是她不愿意看到的。虽然朱明炽答应了留给她养,但长宁并不是很信他。

她说有事要去处理,几位姐姐也不敢留他,长宁走出来后正好碰到三姐夫许清怀。他穿着件赫红绸布的棉袄,手拢在袖子里,看到长宁便满脸笑容:“他舅舅好!”然后回头喊人道,“你还不快过来拜见你舅舅,在那里杵着干什么!”

只见一个刚到他腰高的孩子,在一株腊梅树下踢石子,不是很敢过来的样子,是她五岁大的外甥铮哥儿。

许清怀见儿子不肯过来,三步并两步过去,一把揪着小子的领子拉过来。在他进士舅舅面前,孩子不敢托大,闷闷地喊:“舅舅!”

长宁摸了摸他的头:“铮哥儿都长高了。”上次看的时候,还赖着要她抱呢。

看三姐夫这样子,长宁便知道他是有事求她的,也没走,笑着看他。

许清怀毕竟是读书人,有些话不好开口,面色涨红地羞恼半天才说:“他舅舅,铮哥五岁,到了开蒙的时候了。但你也知道我家里,我只有个秀才的功名,怕给他开蒙耽误了他。想问问你,能不能到赵家的族学来读书……不占地,给他支个桌就行!”

铮哥儿有些沮丧:“爹,我在家里读就行了,不麻烦舅舅。”孩子惦记着自己家里的玩伴,到了赵家可谁也不认识的。

许清怀瞪儿子一眼:“你懂什么!家里谁教你读书?你快好生跟你舅舅说,你想在赵家族学读书。”

铮哥儿哭丧着脸,小声地说:“舅舅,我在赵家读书……可以吗?”

长宁一贯喜欢三姐夫,铮哥儿也自小被她疼爱,怎么会不同意呢。笑着说:“姐夫不用担心,这都是小事,我叫族学给铮哥儿留个位置就行,再在东院里辟几间房给铮哥儿住吧。铮哥也不急,赵家有你表兄们陪你玩。”

许清怀很是感激,拉着铮哥儿谢她。

赵家如今都是长宁说了算,这些小事她应承也没什么。正在这儿跟许清怀说话,那边就有小厮过来传:“……七爷回来了,请大少爷过去。”

长宁早吩咐了下去,等七叔一回来便来通知他。

去到东院时下着大雪,周承礼院门口,老太爷正同他说话,旁有人撑着伞替两人挡着雪。老太爷跟他说话的时候,周承礼都是淡笑应承,很是恭敬。

长宁走过去给两位长辈行了礼,跟赵老太爷说:“您怎么不进去说话?身子骨刚好没几天,可受不得寒。”赵老太爷毕竟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了。

家里头的人都拼命赡养老人家,药材补汤不要钱似的往老太爷那里送,希望老太爷身体康健,多活几年。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尽孝道。另一方面,倘如老太爷这时候出事西归,家里儿子当官的就统统都要丁忧,赵承义和赵承廉立刻要解除官职,回家守满二十七个月,赵长宁这些孙辈也要戴孝一年。

有丁忧这个制度,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当官的也得好好赡养父母,不敢忤逆。

赵老太爷这些年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没什么事情烦恼的。笑呵呵地道:“正要走了,叮嘱你七叔多多回来走动。”周承礼是少年被收养,再怎么亲近也和赵家隔着一层。

当年他父亲被政敌陷害,被先皇厌恶,贬黜的时候因为强盗劫持,父母都死在了去四川的路上。周承礼少年时亲眼目睹双亲惨死,他被藏在马车底下,三天后才被人救出来。因此赵老太爷是怜惜他。

周承礼笑道:“我会在家里留两个月,有空就会去看您,您可莫要来我这里了。”

“你要是肯成家立业,我也放心多了,对得起当年你父亲的泉下之灵。”赵老太爷幽幽叹了口气,很快被周承礼拥着送上了软轿。

等周承礼送了赵老太爷回来,看到长宁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喝茶,茶也已经给他倒了一杯。

“七叔坐吧。”长宁虚手一请。

周承礼坐下来端起了茶杯,一缕茶香溢出,他立刻就闻出是顶级的祁门红茶,一年产量不足三斤,全是贡品。他这里没有这样的茶,应该是赵长宁带来的,但是这个茶却不是她能弄到手的,必然是御赐的。

周承礼微抬头,看到长宁腰间挂着的莲花形腰牌,那一瞬间他的眼睛迅速地眯了一下。不过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怎么没见你戴我送的玉佩。”

长宁却微笑着放下茶盏,道:“七叔,我有事问你。”

周承礼喝茶,长宁也不在意他没有说话,继续说:“我在京城里见到了朱明熙。”见他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长宁心叹果然如此,“他变了许多,我想应该也是这样,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人不变是不可能的。只是我还是有一事想问七叔……当初朱明炽派锦衣卫追杀岷王殿下,殿下应该是被人所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七叔?”

“你问这个做什么,”周承礼淡淡道,“我说过,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插手,好好做你的官就是了。”

“侄儿若是不管,七叔可是要把赵家带进悬崖里!”长宁语气微厉,“您喜欢玩这些尔虞我诈,侄儿我没有立场说话,当初表意投诚太子,实则投靠朱明炽,那他取得了皇位,您也能够功成名就了。现又为何再反其道而行之,您原来怎么对朱明熙的,您觉得他会忘吗?他当了皇帝会放过您吗?”

“无论是他成与不成,对您而言有什么好处?要是让朱明炽知道了,他这个人本疑心就大,非得诛赵家满门才算完!您可愿意看到赵家跟您一起受过?愿意祖父以七十岁的高龄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周承礼却只是静静地喝茶,眼皮都没撩一下,淡淡说:“我何曾说过——朱明熙会当皇帝?”

长宁直直地看着他,周承礼又笑道:“朱明炽治国,不满他的人不止我一个。当初与他敌对的武臣,这时候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坚持要立嫡的文臣也不少,至于朱明熙,以他的才能是决不能和朱明炽抗衡的,即便登基也只会是傀儡。当初与虎谋皮,我自以为得胜之后,我想要的东西皆在我手,不想他强取豪夺,一方面强行要你,另一方面限制我的权势。”

他静静道:“若没有前者,限制也无妨,但有前者,恕我不能忍受。”

赵长宁知道朱明炽有意限制周承礼,与他一起谋反的官员,晋升的晋升,加爵的加爵,但是周承礼一直没有动静。不仅如此,朱明炽刻意调任他处理番厂的事,是有意削减他在都察院的权威。因为他的确忌惮着周承礼。

当初西北边境抗敌,朱明炽苦攻不下,如若不是三顾茅庐请到了周承礼来谋略,怎么可能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