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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93)+番外

刚才朱明炽放出三箭,但只有两个人中箭,最后那个人,迟迟没有追上来,应该是被人灭口了。

朱明炽有暗卫在周围,但出于某种原因不能露面。但假如她刚才表现出一丝想杀朱明炽的念头,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朱明炽应该是在考验她。

一想到这里,赵长宁背心有点出冷汗。尤其是,她发现朱明炽其实非常气定神闲,一点不怕她动手之后,她心里更加肯定这个念头。

朱明炽似乎因此对她温柔不少,确认了她这个人是没有威胁的。

赵长宁希望加深他的这个印象,增加这个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倘若他能有登基的一天,确保自己的安全。

大雨一直没有停,温度却越来越低。朱明炽的失血渐渐止住了,但他的体温便得很低,脸冻得发白。这里没有热水,也没有温暖的床。

赵长宁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大手,发现的确冰冷。朱明炽已经闭上了眼睛,周围还是没有人出现,天已经黑了。

她低声一叹,其实她并不觉得朱明炽救了她。要不是他,她最多就是摔下马,怎么会有生命危险。但想了想,还是将朱明炽的头略抬起来,靠在自己膝上,解开他身上的战甲,尽量将他搂入怀中。

温暖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朱明炽似乎有点意识模糊,反手抱住了赵长宁。

长宁也冻啊!被这么个大冰块死死抱着,他似乎尤嫌不够,手脚也上来抱住她,好像她是个大暖炉一样。赵长宁被他压得呼吸困难,他下巴上的一点点胡渣蹭在她脸上,呼吸也扑在脸上,赵长宁长这么大没跟男性这么亲密过。

不过此刻情境特殊,谁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有种莫名的亲昵。

人在脆弱的时候,容易产生雏鸟情节。如今朱明炽就对这个温暖的赵长宁放不开,浑然不觉他要把人压死了。

大雨终于渐渐小了,但终于有人出现在了雨中。

一个人带着一队兵马出现在了黑夜里,丝丝的雨雾中,火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还有被朱明炽抱着的……赵长宁。

赵长宁从夜色中分辨出来了,被火光照亮半边侧脸,高高坐在马上的人是七叔。他穿着件玄色长袍,勒马停下,看清楚他们二人的姿势之后,脸色显得非常的冰冷。

而他带的人,表情则非常的古怪,眼神也很古怪。不说赵长宁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估计在想二殿下这是在跟赵大人搞断袖吗,这么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见迟迟没有人上来,赵长宁终于道:“那个什么……二殿下受了重伤,你们谁来拉他一把吧!”

第55章

高镇等人将朱明炽扶上了马车,由众护卫簇拥着离开。

周承礼正等着赵长宁,与她一起上了回去的马车。

这一路上七叔不太高兴,赵长宁也知道。

等回了赵家,进了他的书房之后,赵长宁就道:“七叔,是二殿下救了我,所以我不好留他在那里……”

“闭嘴!”周承礼睁开了眼睛,低声道,“朱明炽岂是简单的角色,你不过一个初入官场的小官,参合这些事做什么!给太子写奏折都罢了,再跟朱明炽牵扯,你是想做出什么事来?”

赵长宁从没见七叔这么生气过,她一时愣住。方才低声说:“七叔,我绝无参合之意,我人微言轻,对于太子、二殿下来说也不过是个随手能拧死的角色。只是我身为太子的人,恐怕不参合也没用,我得按照殿下的吩咐做事。至于二殿下……我却也有自己的想法。”

周承礼的目光冰冷,片刻后他走到赵长宁面前道:“你有什么想法,你能做什么?”

“七叔,我如今是大理寺寺正。”赵长宁淡淡地道,“我有自己的官职,自己的做法。也不能凡事只听七叔的了。”

周承礼目光稍微一变:“赵长宁,你还真是长大了!”他轻轻地道一声,“跪下。”

他是长辈,还是师长,不能不跪他。

赵长宁一撩衣袍跪下了,然后她说:“若七叔是担心我会背叛太子,我绝无这个想法。若七叔是想让我不去做这些事,我本来就是太子的人,颇受太子喜爱,他让侄儿做的事我不能拒绝。若七叔是说二殿下,却也不是侄儿能控制的。”

她微低着头,烛光照得她的脖颈白腻一片。

周承礼半晌后缓缓地低下身,叹道:“罢!告诉你,今天不仅是朱明炽遇刺,太子殿下也遇刺了,若不是身边的侍卫反应及时,差点伤及了性命!皇上当即就沉着脸发令,要所有守卫打棍五十,领卫降职三等!本来当即就要让朱明炽出来领罚的,但没有找到他,所以才作罢了。但你却跟朱明炽一起被找到,对你不利,难免被太子的人诟病!”

原来是太子殿下遇刺了!

赵长宁看向周承礼想说什么,却被周承礼按住:“但是这些事,你不准插手——否则我告诉你,我也不会顾及你的身份,你别想再当这个官了。明不明白?”

赵长宁直直地看着他。

慈师的面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

“七叔……”她从没想到过,周承礼会用这个来威胁她,捏住她的脉门。

周承礼却不再看她,漠然地道:“你喜欢科举、喜欢大理寺,都可以。但这件事,决不允许你参与。”

赵长宁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问什么,那句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好久后,她行礼道:“七叔,那我先出去了。”

等赵长宁走了出去,有个人站在周承礼身边问道:“七爷究竟是什么打算?属下却搞不明白了。”

“不必明白。”周承礼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等以后她就知道了……十四岁那年的事,她已经浑然忘了。”

赵长宁一个人走在院子里,陈蛮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赵长宁平静而木然地走着,步履从容。她知道是因为她不够强大的缘故,只要她够强大,何以怕这些。

不远处,赵长淮看到了缓步走过来的赵长宁。

兄长背着手,面容冷凝。肩膀还是这么纤弱。

赵长淮站定,淡笑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才从七叔那里出来?”

赵长宁看着肩宽腿长,比自己还高的弟弟,突然有种嫉妒的感觉,嫉妒什么?他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官场而她不行么?

而赵长淮觉得哥哥看自己的表情有点奇怪。说冷吧算不上,说热吧也言过其实,要仔细看赵长宁的目光的话,会发现她大概算得上是关注他的……身体?

赵长淮嘴角一扯:“哥哥瞧着我做什么?”

作为一个男人,赵长宁显得很弱不胜衣,赵长淮不知道那些喜欢赵长宁的小姐们在想什么。

难道他那张脸能当饭吃吗?

当然,那张脸的确是如诗如画的美。

“你长高了许多,我记得十岁的时候,你还比我矮半个头的。”赵长宁道。

赵长淮怎么记得自己是一直比他高的。

赵长宁说完就径直向前走去了,赵长淮下意识地看向周承礼所在的东院。他跟周承礼的关系一般,若是论起来,阖府只有赵长宁和周承礼的关系最好。只是他总觉得这份好里,真的有点古怪。

赵长宁本来想去看看太子殿下伤得如何的,但东宫现在禁止出入。三日后太子殿下好了些,才准去探视。

赵长宁进东宫的时候,就往乾清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听说朱明炽因看守猎场不力,被皇上罚了跪。就跪在乾清宫外面的砖石上,皇上没让起,也没有人敢去扶。

那可不是她随便能进的地方。

而乾清宫外正是骄阳当头,晚春的日头已经有了热度。汉白玉台阶两侧,肃穆地站立着跨刀的金吾卫。

朱明炽穿袍服,戴麝皮护腕。跪得如雕塑一般,因为跪得太久,伤口有点崩出血了。每一寸的筋骨都是凝重和沉稳。

乾清宫里什么东西都听不到,只看得到日头逐渐高升,越来越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