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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性植物(22)

作者: 路游归 阅读记录

林余猛然攥紧了拳。

然而电话那边的人浑然不知自己的话有多大杀伤性,醉呼呼慢吞吞地说:“林余啊……我跟……你说,我发现——我发现……”

徐绍寻声音越说越小,突然一声巨响,电话那头陷入寂静。

林余着急起来,叫徐绍寻名字,徐绍寻也不应。

林余跳下床,一边留着电话,一边打开电脑,查机票。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回去。

林余选了最近的航班,正在输信息的时候,电话里突然又有了轻微的响动。

林余连忙问:“徐绍寻,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啊,”徐绍寻声音困倦,“刚刚好像瞌睡了一下,手机掉地上了。”

林余手依然按在键盘上,只是不再输入了:“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困了。”

林余理智知道应该让他去睡,但实在很想多说几句,于是问:“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发现什么?”

“哦,”徐绍寻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我想跟你说……还是大学好。想回去。”

林余静默许久,关掉航班页面,回答道:“我也想回去。”

第十四章 不讲诚信就是会被债主找上门

林余做了无数个梦。

无数个梦里都指向着另一条路,在那个世界里他忍得住,一直待在徐绍寻身边,安安分分地注视着徐绍寻。

但是梦都会醒,所以林余也只是守着他越界的情谊,老老实实地和徐绍寻相距千里。

只有隔得足够远,这样的情愫才是无害的,可以被允许。

南方四季不分明,淅淅沥沥下了几场秋雨,气温降了又回升,只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

林余的病是在秋雨里好的。很难说彻底痊愈是哪一天,只是好几天都不再反复之后,林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是病好了。

他生命里的得到和失去都很突然,须得事后回看,方知原来那时便是那个改变一切的节点了。

在这段日子里,林余勉强称得上和徐绍寻“保持联系”。但凡徐绍寻找他林余都会回,但他很少主动联系徐绍寻。

一半是因为生活无趣,实在没什么好分享的;一半是因为联系徐绍寻是会上瘾的,只能按剂量取用,一不小心就会复吸,不利于健康。

整体而言,林余的新生活算得上平稳,只除了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频繁地走神。但那也没办法,他和徐绍寻之间有那么多回忆,一个掠影就是一段时光,林余很难不想。

鉴于他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得混沌一点也没耽误谁,林余对此十分宽容。

他给自己定了闹钟,每天固定时间强迫自己出去走走,打卡式完成健康生活的份额,是一具相当积极向上的行尸走肉。

林余还捡起了网球,在球馆认识了一位球友,名叫杨连。杨连是本地一所大学的学生,因为学校没有网球场地,专程跑到球馆打球。

两人虽然加了微信,但只用来确定打球的时间,闲话一句不提。直到林余为了看徐绍寻近况点进朋友圈——虽然徐绍寻自己不爱发,但有时施文或者其他前同事会提到只言片语——偶然看到杨连在朋友圈问某段程序究竟该怎么写,顺手回了几句思路,杨连便时不时地问林余一些程序上的事情。

那些对林余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对方礼貌他便不介意帮忙,一来二去的,杨连开始管林余叫哥,还提出要请林余吃饭。

林余拒绝了。

某日打完球杨连背着球包向他走来,想搭话,林余也只是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他知道杨连是好意。林余没兴趣和其他人接触,与他人本身无关。

他的心太窄了,已经有人住了进来,便不愿再让其他人作客。

而日子终究一天天过了下去。

*

北京初雪来得早。徐绍寻在办公室里听到外边工位一阵喧哗,正不明所以,进来交材料的小杨指指窗外,笑道:“老板,下雪了。”

徐绍寻转头望了一眼,也玩笑道:“那么激动,看来我们团队里南方人不少。”

雪年年冬天都下,徐绍寻已经习惯了。

但林余没见过几次,总是很新奇。林余对什么东西新奇不会说出来,只是走路的时候会左顾右盼那么一下子,连幅度都不大,但很专注地望着空中的雪花。

他珍视什么东西,便看着什么东西。要和他相处久了,才看得出来。

所以下雪的时候,徐绍寻总是和林余走得很慢。

徐绍寻拿起手机对着窗外,想拍一张雪,但雪花太小了,只能用肉眼去看,拍不出来。徐绍寻等了一会,果然在朋友圈看到有摄影大师捕捉到了,便偷了一张,发给林余,装作是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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