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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拆桥(4)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才找到方向,抱紧书包朝马路边走。

下午两三点正是最热的时候,苟小河不是特别怕热的体质,边桥怕,小时候不管多热的天他都满村疯玩,边桥就在家呆着。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城市里排气多,人也多,苟小河在路边等了会儿就感觉热得不行,后背脑门一层层冒汗,书包捂在胸口,也闷得汗津津的。

越觉得热,还越等不到车。

经过面前的出租不是有人,就是别人约好的网车。苟小河等得嘴里发干,想去路对面的小超市买瓶水,又怕刚走车就来了。

想想马上就能见到边桥,他不敢乱跑。又等了快半个钟,才终于有一辆空出租在他跟前停下。

“来看亲戚?”司机从后视镜里望着苟小河上车,打量着开口问他。

“嗯。”苟小河报完地址就没多说话,规规矩矩坐在后排,点点头。

“哦。”司机拖着嗓子把车开出去,在路口等红灯时,又扫扫苟小河胳膊上戴着的孝,“家里谁没了?”

苟小河透过镜子跟他对视一眼,谨慎地抿住嘴,转脸朝窗外看。

还挺防人。

司机一脸无所谓地收回目光,把广播声音调大,又把车窗也降下半截。

从商场到边桥家的距离,比苟小河想象中要远得多。

他看着计价器里不断上跳的数字,怀疑司机给他绕路,也不敢说,只小声催他麻烦快一点儿。

窗外的风景换了一路又一路,等司机终于停车,苟小河望着眼前气派的小区大门,突然有些紧张。

这儿应该不是正大门,只有一间气派的小岗亭,亭里没人,但是两边的闸门都关得紧紧的。

推不开,要刷卡。

小姨没给他卡,苟小河隔着栅栏往里看,小区里没什么高楼,扫眼过去全是修得很好看的小路和花草。远远的能看见几栋房尖尖,也都是独栋的小楼。

这应该就是别墅吧。

他攥着栏杆往里张望,被路人斜眼打量了,他顿时脸皮一烫,松开手站在旁边。

一直等到小区有人出来,他才蹭着别人打开的门缝侧身溜进去。

边桥家的小区很大,苟小河在弯弯绕绕的路径上转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花坛里给树挂营养液的一个老头,才千难万险的摸到地方。

B区32号。

苟小河看着眼前这栋小楼,与小票上的地址再确认一遍,心口“砰砰”地蹦起来。

终于要见到边桥了。

他家可真好看。

纸袋在手心里攥得出汗,他换一边拎着,伸手敲门:“边桥!”

没人理。

苟小河等了会儿,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也听不见里面走路的声音。

他改敲为拍,看见门旁的门铃,试着摁几下,门后终于有响动了,像有什么在挠,结果只传出两声狗叫。

边桥养狗了?

不在家?

“有人吗?”他再摁门铃,贴着门缝喊边桥,回应他的还是只有狗。

旁边路上有车开过去,很快又变得安静。

苟小河迷茫地看看四周,小腿肚站得发酸,他把纸袋搁在脚边,抱着书包靠门坐下来。

如果在家里,平时放假的这个时间,他应该正在胡圆家玩,或者歪在老藤椅里喝米酒,看电视。

苟小河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附近只要有声响他都抻着脖子看,始终没人朝这幢别墅跟前走。

中午饭没吃,还很渴,这些都还能忍,关键他现在有点儿想尿尿。

也不知道这小区里有没有公共厕所。

苟小河忍不住开始想,要是小姨一直不回来,他去花园里撒尿会不会被罚钱。

顶头的太阳一点点西斜,苟小河贴着的那点儿阴凉已经歪出八里地了。

终于有两道脚步声来到门前时,他被晒得昏昏沉沉,正磕着脑袋鸡叨米。

“球给我!”有人朝前跑两步,伴随着篮球拍在地上的“砰砰”声,“热死……我操!”

苟小河被这一嗓子炸得瞌睡都飞了,胳膊一抖,他下意识勒紧怀里的书包,抬头跟一双瞪圆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吓我一跳靠,球都掉了。你谁啊?”这人弯腰捡球,眼睛还瞪着苟小河。

苟小河也吓得不清,他第一反应以为自己找错门了。

正慌里慌张要站起来,这人又扭头冲外喊:“边桥!你家门口蹲了个人!”

苟小河的动作瞬间就停了。

时隔三年再见到边桥,苟小河的眼睛有点儿忙,第一眼看清的是边桥的鞋。

白色的球鞋,好看,干干净净的,从那个大咋呼身后转过来,支着两条长腿,停在他跟前。

苟小河傻着脸往上瞅,面前的人戴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有点儿低。他用指头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张很好看的脸,以及那熟悉的,抿着嘴角不太耐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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