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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拆桥(52)

边桥晃晃脑袋,把他的手拉下来。

“应该是洗澡洗着凉了,吊瓶水吧。”医生问清楚情况,甩甩温度计收起来,“去里面找张床躺着。”

“能打针吗?”边桥没动。

他不想在诊所医院这种地方多呆,总觉得说句话都能灌一嘴病毒。

“急着好?”医生去洗手配药水,“打针得打屁股哦。”

边桥很少生病,在苟小河记忆里,他们一起在苟家村长大的那些年,边桥只有两次病得比较严重。

一次就是腿磕破了,好长时间不能打弯,结果又被苟小河把胳膊给摔了;还有一回是感冒感出了炎症,一个多星期都没好,姥姥还用白酒给他擦后背和胸口。

其他时候偶尔感个冒,在农村都不算生病。

从诊所出来,他瞅着边桥一脸恹恹毫无精神的模样,老想伸手摸摸他的屁股。

“疼吗?”他小声问,“小时候你可不愿意打针了。”

边桥无言地看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回到家,阿姨下的那锅面条已经没法吃了,边桥吃了药先回房间,苟小河在外卖上找了家粥店,给他点一份白粥馅饼,又往楼上跑。

狗跟着他,苟小河朝它“嘘”了一声:“不要吵。”

诊所的退烧针见效还是快,边桥这会儿没睡,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投影仪也打开了,低声播着电影。

“边桥,”苟小河过去摸摸他,趴在床沿上问,“你有什么需要的?”

对于照顾边桥,苟小河有种奇妙的狂热。

小时候的边桥犟头犟脑,那次炎症就是生病了不说,硬憋出来的。

但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他才显露出一点小孩子的脆弱,需要人陪,对苟小河的耐心能扩散到最大化,能够容忍他没完没了的腻歪。

人生病的时候总会比较敏感脆弱,这点谁都一样。

比如现在,边桥从手机上方望向苟小河,目光虽然疲累,但也没有恶声恶气,只沙着嗓子说:“没有。”

苟小河看他这个样子,心里酸酸软软的,学电视里去拧个湿毛巾捂他脑门上。

“你没别的事儿做吗?”边桥要被他烦死了,把毛巾从眼皮上推开,想撵人。

“没有,你好好捂汗,我陪你。”苟小河给他掖掖被子。

他真是把边桥当个小孩来照顾,热水接来搁在床头,粥来了也端到床头,还想帮他吹吹。

“我是发烧,不是瘫了。”边桥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哦,那你自己喝。”苟小河有些遗憾,挪到床尾盘腿坐着,狗小盒趴在地上,一人一狗盯着他喝粥。

胃里暖了,精神就开始放松,药劲也把困意带起来了,边桥喝完粥歪在床头靠了会儿,闭眼又睡过去。

苟小河轻手轻脚地把粥碗拿走,收拾好满床的衣服,趴在桌上写卷子。

边桥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快九点。

他是被热醒的,睁眼时浑身还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发轻,黑洞洞的卧室里只有投影仪的暗光闪烁,电影的声音被调到了最低,听起来像是来自另一层空间。

他用了几秒钟回神,就在这几秒的功夫里,他听到另一道细细的呼吸。

边桥转过头,苟小河佝着身子侧躺在他旁边,一只手虚握着拳搭在枕头上,挡住了大半张脸。

被子底下,他的另一只手和一条小腿,全都搭在边桥的胳膊和脚踝上,肚皮随着绵长的呼吸轻轻起伏。

边桥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往他鼻尖上“叭”的弹了一下。

苟小河脚底一抽,拳头搓着鼻子醒过来,跟边桥的视线对上,他第一反应就是撑起上身往前凑,把脑门贴在边桥的脑门上。

边桥其实是想问问他,怎么还敢来跟自己一起睡,昨天晚上警告他的那些话是不是又给忘了。

但在苟小河贴上来的瞬间,他嘴角动动,那些刻薄的语言突然都变得开不了口。

“醒了?”

跟边桥比起来,苟小河什么多余的念头都没有,他刚醒,说话还瓮声瓮气的,扑扇着眼皮近距离望着边桥。

“好像没那么烫了,你还难受吗?”

边桥没说话,苟小河的头发丝从他眼皮上扫过去,带起了从太阳穴到耳根的一片痒麻。

他微微眯缝一下眼,在苟小河准备爬开时,往他后脖子上压了压。

“别动。”他握住苟小河的脖子,“再贴会儿。”

“嗯?”苟小河惊奇地把脑袋低回去,瞪着边桥,眼睛差点挤成斗鸡眼。

“你头凉。”边桥找了个生硬的理由,卡在苟小河后颈的掌心微微发起烫,他装作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

“哦。”苟小河信了,边桥说什么鬼话他都信。

他拧拧上身,整个人伏得更低,搂着边桥调整一下角度,用脸往他额头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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