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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5)+番外

“……嗯。”

“在哪个区?离亚运村近不近?席扉他们的新房在亚运村。”

“我……西城区。”

徐东霞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西城区是好地段吧?”又追问:“自己住还是跟人合租啊?”

秋辞突然非常烦躁,并且把这种不烦显出来:“我自己。”

徐东霞的眼神变了几轮,把斜过来的身子退回去了,最后还是看在那几盒礼物的面子上,以关心的口吻对秋辞说:“那你负担也不小呢,不过上班近也好,每天路上能省不少时间,不像席扉,每天都得八点以后才到家。”又补充一句,“席扉自己创业,他办公室也在那块儿,以后结婚了上班也不远。”

秋辞暗暗咬住后牙,喉咙里发堵。

他的妈妈不知道他住哪个区、上班远还是近、自己住还是合租。他妈妈从来都没有问过。

徐东霞拖着小老太太的脚步跑走又回来,给他展示那对新人的结婚照。

精装的相册一页页翻过去,每页都是一对微笑的俊男靓女,让人想起那类成语,什么成双成对、幸福美满、天作之合。

秋辞想起以前摆在家里书架上的爸爸妈妈的结婚照。他的父母曾是家属院里的模范夫妻,他们一家曾那么令人艳羡,尽管关起门来总在争吵。

他想起自己被徐东霞告发以后,回到家,爸爸妈妈歇斯底里地相互指责对方。

徐东霞提起自己的儿子,永远是“我儿子”、“我儿子”,而他的爸爸妈妈指着他,发着抖地冲对方喊:“你儿子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他的爸爸妈妈什么事都能吵起来,炒菜放多少盐会吵、空调该开到几度会吵,结婚十几年,似乎无法在任何事上达成共识。

但那天,他们达成空前的一致,看向他的眼神如出一辙:像看一个耻辱、一个垃圾。

可他明明是爸爸妈妈的骄傲,是他们付出无数心血、报以无限期待的孩子。

妈妈又有新的孩子了。也许是那场失败的婚姻和教育让她过于受挫,使她的性格变了很多,她似乎从不和继父吵架,对双胞胎也不像对自己那么严格。爸爸也是。他们都像是变了个人,在新的家庭里成为更好的妻子、丈夫、父母。

徐东霞的丈夫从厨房出来,把两盘菜摆到餐桌上,秋辞闻到新出锅的热菜的香味。那和捂了一路的外卖不一样,白瓷盘子和一次性餐盒也不一样。

徐东霞一页一页地展示儿子的结婚照,说儿子成家又立业,这是她最大的福气,等再抱上孙子,她便别无他求了。她比以前老了、胖了,曾经让小孩子秋辞因为总联想到巫婆而感到害怕的鹰钩鼻也长了肉,变成善良的面相。

就像是所有人都变好了,获得了幸福,只有秋辞一个人停在曾经的痛苦里,做着无法摆脱的噩梦。

他看着一脸和煦笑容的徐东霞,又看看相册里微笑着的英俊男子,心想:可是,凭什么呢?

第3章 精英

下了飞机,秋辞一手拉着登机箱大步往前走,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和证件,逐个超过和他同一航班下来的乘客。他一只耳朵上挂着耳机,分析师正通过电话向他汇报工作,一同出差的实习生紧紧跟在后面。

实习生还没学会领导这种大步生风的走法,拉着箱子在后面小跑着。四只万向轮在他们脚旁滑出“轱辘轱辘”的白噪音。

手机响了一声,秋辞看一眼,是助理询问要不要更改电话会议的时间。

他们的飞机晚点了。

秋辞一边听电话一边回复:“照常开会。”然后给身后的实习生一个手势,拉着箱子朝靠墙的休息椅走去。

实习生忙跟上,看见领导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要从行李箱里往外拿笔记本电脑,便很有眼力地去帮忙。他把领导的行李箱放倒了、打开,把放在最上面的电脑拿出来,忍住了没有往其余的私人物品上看。这可真考验忍耐力,所有新来的实习生总是对秋辞最好奇。

秋辞又说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对实习生说:“一会儿在这儿开会,你也参加,负责会议记录。”

实习生顿时一凛,忙将自己的电脑也拿出来,同时腹诽:“果然保密规定都是吓唬新人的,大佬就可以为所欲为。”

实习生打开领导刚发给他的会议房间链接,抬头准备道谢,发现领导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

“一会儿的会议不涉及项目,所以可以在公司外面开——保密规定你要再仔细看一遍。”秋辞平淡地说完,扭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实习生后脖子几乎要冒出冷汗来,不知是自己太稚嫩,把心里话都写到了脸上,还是领导太老道,已经练就了读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