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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拥明月(158)

她似乎尤善这般楚楚可怜的做戏。

然而此时在这少年面前,她显然用错了把戏,他非但不知怜香惜玉,薄刃更抵入半寸,几乎要刺穿她的骨肉。

“奴家真不知什么妙旬!”赤衣女子痛得哭叫起来,难捱这种剧烈的痛苦。

“那你说,”

折竹抽出剑刃来,沾血的剑锋微晃,点滴血珠滑落,“这堆云坊的主人是谁?他又为何要你杀我?”

“我从未见过他,”

赤衣女子狼狈地倚靠着砖墙,“我只不过是听命行事。”

“用这种东西做防身的武器,想来江湖里也没几个人,”折竹盯着她,冷笑,“你如此珍视它,是否它便是你主人所赠?你说,若我查得此物的底细,是否便能厘清他的身份?”

赤衣女子闻言,蓦地抬眼,她心下一沉,本能地便要将金丝彻底销毁,却又猛地一顿。

蹲在她身前的少年静默地睨她,竟是拦也不拦。

上当了。

赤衣女子浑身冷透。

“果然,你见过他,并且也知道他的身份。”

折竹得逞般,眼底犹带轻嘲:“不急,你还有机会慢慢说。”

姜缨命人将窄巷里的尸体处理干净,再将那赤衣女子打晕带走,他收剑入鞘,跟在黑衣少年身后朝窄巷尽头那一道朦胧的亮光而去。

“薛浓玉在西北,他已投靠叛军首领谢舟。”

姜缨将才得来的消息低声说与他听。

折竹一言不发,行至窄巷尽头,在那一簇橙黄的灯影下忽然站定,才回过头来问:“二哥他们还在玉京?”

“是,但这消息属下能探知,想来栉风楼中也已知道,他们三人应该是要去西北了。”

姜缨如实说道。

纵然他们这些人已脱离栉风楼,但也认得楼中的记号,多少也能得知一些楼内的消息,第二,第四,第五三位护法是为薛浓玉来的玉京,而栉风楼若要杀人,从不畏山高水长。

虽然薛浓玉此时在西北叛军之中,那三位护法大抵不好下手,但他们总归是要去西北瞧瞧的。

“趁着他们还没走,正好叙旧。”

转角的后街清冷寥落,折竹走出这片灯影里。

“公子,我们如今已不是楼中的人了,若贸然寻着记号找上门去,只怕……”姜缨心有犹疑。

“去找他们做生意也不行吗?”

折竹气定神闲。

“做生意?”

姜缨一愣,没明白。

“他们要去西北,我正好也要人替我带一封信去西北给薛浓玉。”

“为何要带信给薛浓玉?”姜缨更是一头雾水,半点儿也猜不出这少年的心思,“他既将长姐之仇算在了明月公主头上,也难保他不会将灭门之灾也算在公主头上,他与您分明不是一路人。”

“薛淡霜既是个通透聪慧之人,与她一胎双生的薛浓玉若还从这满门的血仇里醒不过来,那么他又何必逃到西北。”

折竹抬眼瞥他:“他入西北,便是带着一颗反心去的。”

“可您既有梦石帮衬,又何必插手西北的事?”

姜缨心中疑虑更甚。

细微的雨珠坠在折竹浓密的眼睫,这般晦暗的光线里,他的神情被遮掩干净:“权力,是会推着一个人走的。”

“我一定要在梦石登上太子位前,将她带出宫。”

——

细雨不停,声息却小,商绒开着那道窗,不知何时便在罗汉榻上睡着了,夜风吹得那扇窗狠狠一拍,她又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坐起身,内殿里的灯已燃了半盏,少年仍没回来。

她心中不宁,拥着被子坐了一会儿,想起那两个傀儡娃娃,白日里她担心鹤紫发觉那些不属于宫中的物件,便将它们都锁到了她床榻的暗格里。

这会儿再无心睡眠,商绒起身扶灯,走到自己的榻前去,掀开被褥,推开底下的暗格。

两个傀儡娃娃静静地躺在一沓书信上,她将它们拿出来,而烛火照见那些书信上的字痕,她顿了一下,随即将灯放到一旁,从中拿起那些信件来,一一地看。

有一样夹在里头的东西落到了暗格的角落底下,她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她推开自己的那些杂物,将那个沉重的盒子以及那个精铜所制的小小的鲁班锁拿了出来。

这两样都不是她的东西。

她摸出底下的那只纸蝴蝶,上面的字迹清峻飘逸,并非是其它那些信件上娟秀的“明月公主敬启”。

而是——“只许簌簌看的秘密”。

商绒的眼睛无知无觉地弯起来,拆开纸蝴蝶,视线扫过那寥寥一行字: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暂借你的藏宝地一用。”

末了,还画了一个笑脸。

商绒用手指戳了戳那个笑脸,想起某夜她拉他坐到她的床上,给他看暗格里她从小到大自己珍藏的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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