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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拥明月(159)

“我觉得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睡觉枕着它们,我会觉得很安心。”

那时,她对他这样说。

再将目光移向被她放在一旁的那只匣子上,在灯烛的映照下,那匣子冷冰冰又金光灿然,像是黄金所制,四角皆镶嵌有浑圆剔透的宝石。

匣子上有一把锁,她从未见过那样的锁。

匣子虽小,却很重,那把挂在上面的锁也很重,其中的精密并非此时借烛光便能用肉眼看清的。

忽然间,

商绒想起在蜀青的一夜,那时她方才发现少年腕上的旧疤,忍不住好奇的心思,过问了他的往事。

“我曾想摆脱我背负一样东西的宿命,厌极倦极,左思右想,唯一死了之。”

她脑海中浮现他的声音。

背负一样东西的宿命。

她伸手触摸那个冰凉的黄金匣子,其上镌刻的图腾神秘而复杂,再将那个鲁班锁拿起来,商绒在灯下细细地看。

殿外隐约的动静令她一瞬警惕起来,匆忙将匣子与鲁班锁重新锁入榻里的暗格,她赤足下床,掀帘出去。

“鹤紫。”

商绒看着窗纱上映出的影子。

鹤紫在殿外闻声便推门,外头风雨不止,声势渐大,鹤紫的裙袂与发髻皆被雨水漂湿,在门槛外躬身唤:“公主。”

“发生什么事了?”商绒问。

“陛下下了旨,撤换纯灵宫的侍卫,听说往后,咱们纯灵宫的守卫都由凌霄卫轮换当值。”

鹤紫如实说道。

什么?

商绒扶在门框上的手指蜷缩起来。

贺星锦本不欲打扰公主,只亲自挑选了十数名凌霄卫带淳圣帝旨意来与长定宫中人替换,但在月洞门外,蒙蒙雨雾中,他侧身衣袂擦过被雨水冲刷过的油绿枝叶,似乎瞧见不远处的那道殿门已开,有一道纤瘦的身影在那儿。

他还是穿过月洞门,踩着雨水走到那寝殿石阶底下,俯身行礼:“公主,可是打扰了您休息?”

“皇伯父为何忽然撤换侍卫?”

商绒听清他的声音,才恍惚地,视线落到他身上。

“是荣王妃入宫面见陛下,亲自请的旨。”

贺星锦垂着眼,恭谨地答。

“母亲……”

沾了的雨水的门框湿滑,商绒扶在其上的手支撑不住,她不敢置信般,后退两步。

她在禁宫十四年。

她母亲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入宫,也都是直奔纯灵宫来看她的。

这十四年,母亲从未与皇伯父见过一面。

也是因此,宫内宫外那些有关她身世的谣言,才一直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可为何今夜,

母亲竟要冒雨缀夜入宫请来这样一道旨意?

第70章 一定会

丰兰小心地将荣王妃扶上马车, 回头瞪了一眼撑伞的秋泓,示意她不许入内,见秋泓垂眼后退两步, 她这才满意地高抬下颌, 转身入了马车。

“王妃,您何必留着秋泓那个丫头,她在王爷身边也不知如何编排您呢,奴婢瞧着她是个心大的,只怕很不知足呢。”

丰兰跪在荣王妃身前, 一边用帕子小心擦拭荣王妃绣鞋上的泥水,一边说道。

自秋泓被发现是荣王身边人后, 丰兰便一直对其尤为警惕。

“丰兰, 你知道我很不喜欢你这张碎嘴。”

荣王妃摸索着腕间的玉镯,闭目养神。

“王妃,”

丰兰忙低头, “奴婢只是怕她在王爷身边待得记不住自己的身份, 若是将来有一日……”

她没敢说下去, 只因眼前的绣鞋一抬, 踩上了她的手指。

丰兰痛得厉害, 匆忙抬头, 对上荣王妃那张清傲出尘的脸。

“整个玉京, 谁会那么不长眼地攀附荣王府?”荣王妃垂着眼, 一身林下风致, 然而脚上的力道未减, “谁若是跟我们王爷扯上关系, 说不定哪日就得跟着他一块儿死, 荣王府可没有什么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她讽笑:“也只有我与王爷这两个神憎鬼厌之人, 才能做得这一世夫妻。”

丰兰后颈冷汗涔涔,半句不敢多言,只好匆忙转了话头:“那,那您真不去纯灵宫,看看公主么?”

荣王妃终于松了脚,理了理宽大的衣袖,“我想给明月留一夜想想清楚,待得天明,我再看她要不要与我这个母亲实话实说。”

“但那鹤紫,你可叫人与她说清楚了?”

荣王妃睨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丰兰。

“王妃放心,既是您的命令,那小宫娥焉敢不从?一旦发现公主寝殿内有任何不属于宫中的东西,明日一早您进宫时,她便会报给您。”

丰兰连忙说道。

马车轻轻摇晃,冒雨出宫,秋泓与其他几名侍女侍卫一路跟随马车,手中的伞早已没什么作用,风斜吹着雨迎面,待马车终于停在荣王府大门外时,她浑身都已被雨水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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