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94)

“普通人家的夫君不会似圣人这般霸道，”郑观音虽然觉得并不一定，但她却不会这样好脾气，“若真如此，你强我第二日，我便要去官府告你，诱拐良家女子，叫你被流放才好呢！”

圣上想起那些混事也稍觉愧疚，她毕竟是处子，又不算太甘心，哪里承接得住他那样的伟岸，握了握她手，柔声道：“你愿意刁难便刁难，教朕难堪些，娘娘能笑，就多进一点补剂，随你怎么高兴。”

万忠以为圣上与贵妃见方才没事，在里间低一声高一声的又争执起来，心里也为贵妃担心，等终于将那热过好几遍的晚膳送进去时，见帝妃坐得远，不免一声叹息。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贵妃晚间往紫宸殿去，且不久就传太医的消息不胫而走，郑贵妃独占恩宠这样久，连怀孕了也不让别的嫔妃都接近皇帝，必然是与圣上置气。

结果也就是，这几日圣上虽然依旧常去探望贵妃，却不再留宿昭阳殿。

岑华妃偶尔会听外间议论，不过付之一笑，淡淡道：“咱们圣人或许是年纪上去了，也难得有妇人之仁。”

她身边亲近的女官却忿忿：“何止是妇人之仁，贵妃既然身上有这样重的事，圣人也没见对她怎么样，心偏得简直……”

“圣人自己愿意将两只眼睛都闭上，旁人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教外人议论去罢，”岑华妃笑着摇摇头，有些事她本来早就想做，歪打正着，晓得郑观音这事，反倒是可以利用，“你没瞧见，圣人如今也没将皇后怎么样么？”

皇帝被美色所迷，即便知道贵妃在这当中不干净都不愿意和贵妃计较，这也在情理之中，至于皇后，她若知晓事情再无回转余地，困兽犹斗，会不会狗急跳墙，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郑贵妃年轻得宠，腹中孩子男女未知，她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圣上长时间的庇护，让她能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而她所期盼的，却正好与之相反，若不乱起来，她的儿子才九岁，便不会有一点机会可乘。

那女官称是，但是心下却有些不服的，圣上哪里是没将皇后怎么样，不过是候着长子成婚，顺道将这一对母子打发出京罢了。

“娘娘，圣人万一教那家人辨认昭阳殿里的南栀可怎么好，”她不无忧虑，轻声道，“咱们寻的人也只是相似，模仿语气身段，若是真人在面前，总还是有差别的。”

“这件事原本就不光彩，杀一批皇后的爱宠和亲信就好了，圣人这样好颜面，根本就不会查，你担心什么？”岑华妃想起那宫人，淡淡道，“裴府那两个郎君不是常常在外面应酬，得几件他们身上的物件应该不难才对，那家人不必留，过几日寻个时机，做成入室劫财，留些细微线索就是。”

岑家举荐寒族入仕不算难，郑贵妃许了却又收回去的东西，她也一样能给，想起来不过是笑笑：“贵妃还是太年轻，这种杀头的事情，有人敢应，却又反悔，不管做没做，也该知道这人留不得。”

那女官微微一颤，见华妃这样心狠，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不免生出唇亡齿寒之意，却又听岑华妃问起：“咱们殿下一贯是个活泼好动的，这几日他舅舅不是说又要出外练兵，他一贯和他舅舅最亲，圣人忙着操办大殿下的婚事，又得分神照顾贵妃腹中幼子，教他随着舅舅去玩几日，想来不妨事。”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春夏交替的时候, 气候总是格外宜人，昭阳殿的花木都显得出挑而精神。

郑观音这些时日觉出来请安的嫔妃少了些，倒也不甚在意, 墙头草似的人，永远是谁强才随谁, 仁智殿里的事情颇有些诡异，而她已经许久不教皇帝在昭阳殿里留宿, 嫔妃们也只知道郑贵妃仍然得宠, 却不同圣上共枕，教人捉摸不透的古怪。

她们避得远些，发现郑贵妃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疏忽而在日常用度上刻意苛待她们, 于是也便少来这样的是非之地。

萼华还为郑贵妃忿忿不平：“这些嫔妃以为贵妃失宠了么, 当真是看着恩宠下碟, 只不过是圣人不留宿, 便以为圣上与贵妃起了龃龉, 这般疏忽懈怠。”

“我还不是她们的主母, 正主在仁智殿都不强求，我不名正言顺, 何必这时候就拿起皇后的款来？”郑观音反而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淡淡一笑, “再说我确实在与圣人生气，难道不对么？”

皇帝倒是动了几回留宿的心思，但是他现在又不敢硬拗她的性子，郑观音不留他, 也就知情识趣, 每日嘘寒问暖, 从不多勉强。

只是这种事也只有昭阳殿的人知晓, 说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