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331)

郑观音不是听不懂话的人，淑妃这个人沉不住气，就如圣上所说，即便是坏，也坏得浅显，如此讨好她，必然是有所求。

不是为自己，就是为这两个儿子。

王淑妃喝茶润喉，觉得这才算是说到了点上，她赔笑道：“之前我这两个孩子也有些不争气，教娘娘费心，今晨圣上召见了他们，准许回来瞧我，一见面就闹着来昭阳殿，我怕他们万一毛手毛脚，碰到八殿下不好。”

郑观音道不必，“都是兄弟，亲近些有什么不好的，七殿下原来还为我簪花，很是懂事。”

五皇子与七皇子听了郑贵妃和阿娘的话，才敢过来瞧一瞧这个新生儿。

谁都听得出淑妃对贵妃的低头与讨好，但是两个小孩子，在面上谁都没有表露出什么，乖巧过来，看乳母怀中的八皇子。

血缘在皇家一向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但这要在涉及到皇位才能彻底体现出来，似是他们这些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大多数都能互相看顾，而即便是同父异母的八弟，或许因为是在襁褓中，天真无害，且生得白嫩可爱，教人一见就喜欢极了。

五皇子对于贵妃的仇恨就是在封禁他阿娘这一项上，现在连阿娘都转了性子讨好贵妃，他对于这个小婴儿的喜爱也就不加掩饰。

“娘娘，我能抱一抱他吗？”五皇子仰起脸，他已经有点力气了，很好奇抱一抱未来的皇帝是什么感觉，“您放心，就是我摔着，也不会摔了他的。”

阿娘从来都有些眼高，即便是袁皇后在位时，她也不觉得大皇子最后一定能胜出，但是她既然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贵妃之子会被立为太子，他也想过个二十年，对未来的储君说，五哥早年还抱过你呢。

郑观音当然还是不大放心的，不过乳母也更小心谨慎，淡淡一笑，道：“这孩子连圣人都嫌胖得厉害，五殿下小心些。”

五皇子想一个小孩子，再重也重不过他平日举的东西，但是当乳母将那孩子抱给他时，他还是十分惶恐的。

婴儿软得像是胶状的水，他面上平静，但实际一动也不敢动，而正趴在五哥怀里的小家伙见了这么多人反而兴奋起来，咿咿呀呀地笑，露出没牙的口，向着七皇子伸手。

萧昭文瞧着这个朝他笑的小家伙，一脸的天真无邪，勉强笑了笑，却没有如一般好奇的孩童那样，伸出手教他攥住。

他的五官，一眼就能瞧出君父的影子，只是还什么都不懂，还有一点娇生惯养的意味，显得可爱白胖。

想来他长大后，也一定是如圣上一般清隽却威严的君主，又继承到母亲的美貌与宽和。

郑观音瞧他们兄弟两个似乎都有一点傻在原地，不免好笑，提醒七皇子萧昭文道：“七殿下，叱奴是瞧见你手里的花，想要拿呢。”

王淑妃奇怪，昭文之前是最吵着要来的，甚至还费尽心机，在上下学的路上寻了一朵初开的秋海棠，总不能不舍得把花送给弟弟了，于是提醒：“阿文，你不是专门去采花送过来的么，愣着做什么？”

萧昭文这才如梦方醒，他手里的话虽然没什么特别的香气，但在小孩子眼里大约是新奇的物件。

他如约送来一朵太液池旁边的秋海棠，但却不可能再为她簪上，因为在她眼里不过是一朵无足轻重的花，她的儿子喜欢，就一定会拿给他玩。

萧昭文不多言语，摊开手，教八皇子拿住花，他不是小气的人，心却莫名有些疼。

小孩子的破坏力往往更盛，八皇子现在正在锻炼抓握的能力，就是抓撕着玩的，郑观音知道就是这种下场，叹气道：“瞧你这个调皮鬼，把你五哥身上弄的都是碎花瓣，自己手上也是？”

这一个月她都没怎么见花，圣上怕初生的孩子受不住花粉，结果今天倒是教他瞧到稀罕了。

乳母连忙把八皇子抱过来，才出生不久的孩子懂什么，祸害完那朵秋海棠，心满意足地趴在乳母怀里，闭上眼又去睡了。

王淑妃却想着法子奉承：“要不怎么说八殿下是人中龙凤，一般满月的孩子恐怕还抓不住，哪有这样活泼的？”

郑观音听了旁人的奉承自然受用，她教人将八殿下抱到偏殿去睡：“这孩子睡觉的时候不能有人吵醒，否则要发好大的脾气，和圣人一模一样。”

王淑妃微微点头，似是不经意问起：“说起来八殿下乳名已经有了，可圣人册封东宫，总是要用名字的，不知道圣人可定下来了么？”

郑观音觉得好笑，她总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而来，平和道：“他还小，不急在这一时一刻，我没听圣人说起过。”

王淑妃却不信，光凭大赦一条，便已经是皇太子都难有的待遇，但也能接得住话，面上流露几分哀怨神色：“这倒也是咱们圣上的作风，圣人待皇子们一向就是如此，您瞧前面这七位，除非是那位娶了妻，原先还占了嫡长的名头，否则也没有封邑和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