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338)

她躬身退出去时本来想试一试贵妃教她要赏钱的法子，然而才掀了帘幕出去，就听内里一声婉转酥媚的吟，也就不好去瞧圣上的面色，极快溜出去了。

镜殿本来就是为了皇帝欣赏宠妃承恩时的娇怯身段和柔媚而设，郑观音刻意来迟了一会儿，才裹着厚厚的披风到殿里，就被圣上打横抱起，还没回过神来，就瞧见那殿穹顶的晃晃明镜。

青丝海藻一样散在枕衾上，圣上也知道不必对她多加怜惜，几乎还没等她开口说两句调笑的话，便愣头愣脑地教郑观音惊呼出声，捏住了她的下颚，一定要她瞧着那戴了丝薄枷的器物，是如何肆意地教她止不住地低吟。

郑观音是生养过的，虽然偶尔有一点不适，但皇帝充沛的精力还是教她感受到无尽的欢喜，教他去握自己丰盈处，毕竟圣上虽然鲁直急切些，但偶尔停歇，瞧她额上汗涔涔，还是会喂水给她。

然而渐渐的，她便觉出些不妙，挣扎起来，圣上却似官差缉拿盗贼一般，强行按住她后颈，轻轻往那在颤的颈背吹气。

“郎君，郎君你快停一停，我方才喝多了，圣人，等一等成不成？”

郑观音心里浮起一丝不妙的念头，圣上其实一贯是喜洁的，甚至因为生养了孩子，对她还是很怜惜的，以至于她生出一种错觉，皇帝在她面前，实在是一只俯首帖耳的绵羊，想怎么撩拨都成。

圣上知道她为什么难受，却像是哄孩子一般耐心，轻轻道：“音音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郑观音已经不习惯忍着委屈，而且这事实在不属于能忍的范畴，皇帝又不肯停，她哭出声来，恨恨去抓也没用，圣上本来就更习惯于搏命，见她不听话，反而愈发恶劣。

她委屈得不成，再也不想顺着他，央求道：“我以后不拖延了，圣人快放我去……”

晚了就来不及了。

“音音，你不喜欢朕这样待你么？”圣上哄着她道，“这有什么，郎君又不嫌弃，你就在这又有何妨？”

郑观音察觉到他非但不停，反而兴起，愈发百般手段，终于知晓他的恶远不是自己能比，又无力挣脱，除了掩面遮挡自己的难堪，她什么也做不了：“那怎么能一样，池子里除了咱们没有外人知道，一会儿奴婢们进来收拾……”

她力尽时实在是忍不住，几乎痴痴，圣上反倒面上含笑，替她简单收拾了，抱回内殿。

服侍圣上与郑观音的宫人都知晓贵妃这些时日不能承恩，于是帝妃之间稍微有些教人吃惊的声音也能理解，不过到了后来，圣上将贵妃抱出来，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服侍了。

就算久别胜新婚，也不至于教贵妃娘娘三四日都不肯理圣上的，也没见嫔妃。

慢慢的，冬雪换了春风，圣上为难之下，同意了臣子再三的请求，御笔批复立郑贵妃为后，称贵妃“柔明婉淑。谦慎持身。位极元妃。宜隆位号。以正坤仪。可立为皇后。”【1】

内廷里早就准备好了贵妃册封时要穿的一应礼服，甚至在流程上的安排，也别具匠心，从去岁就开始向属国催促，第二年入长安的谒见。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萧昭衍长到半岁，仍旧是可爱亲人的小婴儿，但是已经能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瞧着阿娘梳妆打扮，会咯咯笑。

郑观音头一次穿戴起皇后的祎衣，其实或许在外人看来，圣上册封她为贵妃的时候，那礼服同皇后也差不得多少。

但她心里知道，在受封之人的心里，就是有许多差别。

侍女为她簪十二花树与两博鬓，她作为皇后，理应有这些繁丽而庄重的头饰。

郑观音听着外面的礼乐，心也跟着一紧，转头瞧见太子纯真的笑容，虽然不敢教他亲，但还是教乳母凑近些，抚摸他的襁褓，轻轻道：“叱奴，阿娘要做皇后，你高兴吗？”

她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懂做皇后意味着什么，不过他一定能听懂高不高兴，见她这样妆扮起来，果然笑得十分开心，算是回应。

大多数的流程她封贵妃的时候已经提前试过，并不觉得特别稀罕，然而圣上今年别出心裁地将众多属国酋长使者都齐聚长安，就是为了封后的时候她能更高兴些。

皇帝封后，这不失为一个炫耀国力与宫廷礼仪的好时机，教属国知道，上国的君主是何等的富有与威严，仿佛神佛，教他们虔诚地拜下去，但是郑观音知道，圣上这般大费周章，兴师动众地昭告天下最希望的，不过是叫她有一个难忘的册封典礼。

她即将是圣上的皇后，不仅仅享受他的情爱，也分享皇帝的权势，对着铜镜，镜中的美人略显模糊，但是她能清晰感知到权力赋予她的年轻与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