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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花自飘零水自流(19)

水汭听得火大,自侍卫手中抢过廷杖就打了下去,直狠狠打了十几方停手,周廷芳本还凄厉呼喊,到最后已是痛得一点声音也喊出不来。

水汭把手中廷杖扔到一边,看着地下血肉模糊的周太傅,忽觉惶然:我怎的就对太傅下了这等狠手?忙又一叠声的喊太医。

太医未来时,圣上却已先到了。

北静王府里,水溶正与几位清客相公吃茶闲聊,一长史急匆匆的走进去,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脸色霎时大变,忙把清客们请了出去,方问道:“你刚从宫里出来?此事可是属实?”

那长史道:“绝对属实,这事现下宫里已经传遍了,圣上命太子在殿前罚跪,已是从巳时跪到现在了。”

水溶惊道:“这都半日了,圣上的气头还没过去?”

那长史又回道:“周太傅被打得晕了过去,好几个太医正在诊治,圣上龙颜大怒,宫里人都说这火怕是不好下去。”

水溶呆立了一会,忙问道:“忠顺老亲王可进宫了?”

长史讶然道:“王爷你怎知?我出宫时看见忠顺亲王府的马车了,老亲王此时应已在宫中了。”

水溶方缓了一口气道:“你出去罢,此事无大碍。”

太子水汭在大殿外头跪了三个多时辰,虽今日晴朗,但却终还是在二月春寒陡峭里,饶是他常年习武,也自被冻得脸色发青,垂在两边的手上指节发白。

忠顺亲王与圣上扯了半日家常,圣上脸色渐缓,老亲王方开口为水汭求情,只道他少年性情,今日有些莽撞了。圣上听了也没言语,只坐在那位上,面色无波。

老亲王也自是摸不透圣意,只好陪着不做声。

过了许久,圣上方缓缓说道:“少年心性,终是要改掉。朕从他小时为他倾注了多少心力,如今看他长大却如此顽劣…只望他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忠顺亲王从内殿出来,站在高阶上朗声道:“圣谕,太子水汭无故杖责太傅,行为乖张,有负圣恩,着今日起一月内不得入宫参政,反省为上。”水汭自做了储君之后,宫外自是修了太子府,却因圣眷隆重,仍只住在宫中,如今圣上显是真怒了,才下了这道命他一月内不得入宫的旨意。

水汭呆呆看着忠顺亲王,似是没能明白过来。忠顺亲王走下去拍了拍他的肩道:“太子,快起来罢,先出宫回府去罢。”

水汭从地上茫然起来,忠顺亲王怕他跪的久了腿麻,扶了他行至宫门外,上了忠顺亲王府的马车,才问道:“腿麻可好些了,让人给你揉揉罢?”

水汭忽嘻嘻笑了两声道:“老道士,你从哪座仙观来的呀?”

忠顺亲王一愣道:“太子,你这是……?”

水汭脸上表情如稚童一般,咧着嘴巴傻笑道:“我听父皇说过,这世上最厉害的道士姓李名耳,不过他早死了,你是谁?”

忠顺亲王已是全然呆了,太子水汭,竟是疯傻了。

第19章 第十九回 疑被靥亲王寻僧道 驱邪秽道婆自坦罪

水溶赶到太子府时,水汭正披头散发站在桌上,指着地下的忠顺亲王笑说:“你莫骗我,我可是会去问我父皇的,我父皇什么都知道。”

忠顺亲王苦笑着说:“是是是,你父皇自是什么都知道,你且先下来,我再与你讲些有趣的。”

水汭一听“有趣的”,便乖乖从桌上爬了下来。

水溶目瞪口呆道:“竟是真的……”

忠顺亲王点头道:“我初时也以为他是顽皮唬我,过了这半时,才信了竟是真的。”

水溶忙道:“可请了太医来?”

忠顺亲王忙道:“不可请太医,若是太医来了,圣上立时便会知晓,我从宫中一路回来,什么人也没见着,进了太子府,就已命那些下人远远的院外伺候,到此时知道太子这般的,唯有你我二人。”

今日水汭宫里打了周太傅的事情,圣上显是恼了他,但却还留了些情面给他,只命他一月内不得入宫参政,还是给了他改过机会,若是圣上知晓太子疯了,那太子被废就成了无可奈何但又必行之举。水溶思量片刻,自也是明白这其中关节。

忠顺亲王蹙眉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太子怎会好好的就疯癫了。”

水溶道:“王叔可是有甚想法?”

忠顺亲王道:“你没听得前日荣国府之事吗?王子腾的侄女并她那小叔子宝玉同时疯了,直拿着刀子追着人喊打喊杀,后来听说是来了个道士并和尚驱了邪,他二人方好了。”

水溶讶然道:“王叔的意思是,堂兄竟也是中邪了?”

忠顺亲王低声道:“既圣上下了旨意命太子在家中反省不得入宫,我们也可借此说太子自面壁思过这一月内再不见客。如今此事需暗地里偷偷去寻访个高明的法师来,万不可声张。”

一旁水汭看他两人神神秘秘说话,那长胡子的老道士本说要给自己讲有趣故事却不理他,有些生气的拽拽他的袖子,嘟嘴说道:“道士,你要是再不讲,我就要去找我父皇了,我父皇可比你会讲故事的多了。”

忠顺亲王忙又哄他几句,转头来对水溶说道:“此事宜快。我出面有些不好,我叫你来也是为这个,你与荣国府素来有旧,不如找个借头说你要寻那道士和尚来,他们总要给你这情面。太子这疯病或是能好。”

水溶心下惊疑却仍是有些不信这邪门歪道,但如今却也再无他法,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遂道:“这个我明日就去办,可堂兄在这府里,总要人伺候着,总会被瞧出来。”

忠顺亲王摇头道:“此事你不用担心,我那王府里多的是忠心耿耿的奴才,我找几个过来就可,能瞒几日算几日,所以你那边一定要快。”

隔日水溶便在府里置了席,命人去荣国府请宝玉出来,又叫人把柳湘莲也请来。

待两人到了,柳湘莲自是高兴道:“我前日说要牵线介绍宝玉给你,如今看来你们竟已是熟识,我早说了王爷定喜欢宝玉这般人品。”

宝玉忙道:“我这等鲁莽,得了王爷青睐也是祖上庇荫,柳二哥高赞了。”

水溶自也免不了夸赞他一番。一阵寒暄后,柳湘莲道:“今日怎的没叫老冷和小花也同来,介绍他俩给宝玉也认识。”

宝玉道:“可是冷先生?我识得的,是我家周大叔的女婿。这小花先生是哪位?”

柳湘莲道:“就是老冷如今那铺子的合伙,花自芳。”

宝玉惊道:“花大哥?”

连水溶都惊讶道:“你识得他?”

宝玉笑说:“自是识得。他妹子如今在我房里。”

这话一出,不但水溶,就连柳湘莲也知道为何前番提到宝玉时花自芳那般反应。水溶更是懊恼,与花自芳识得半载,竟连他家妹子是荣国府家奴一事都不知晓。

宝玉见这两人脸色忽的黯淡,有些纳罕,但却碍着水溶身份不好问出,只喏喏在旁不出声。

水溶想起今日请他来的目的,复展开笑容问道:“我听说前段时日你生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宝玉忙道:“大好了,谢王爷挂念。”

柳湘莲插嘴道:“我怎的听说不是生病?”

水溶做惊讶状问道:“那是怎的了?”

宝玉略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时不知竟是如何招了邪秽,竟致大病一场。”

柳湘莲冷笑道:“我们都听说是你们府里人的靥胜之术,你竟是没听说吗?”

水溶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问道:“小柳儿,你从何处听来的?”

柳湘莲道:“我向来爱穿街走巷,街上人们说的甚,哪句是我不知道的?宝玉在家里受宠爱,可府里不受宠爱的也多了去了,那起子坏了心肠的可不是就使了这般阴招来害他。”

宝玉道:“柳二哥莫道听途说,哪里有这等事…”

水溶复又问道:“那你后来是怎生好的?”

宝玉答道:“我那时病的迷迷糊糊人事不知,后来听身边的人说,是门外路过的和尚和道士治好的,我只不记得了。”

水溶忙问:“那和尚和道士如今哪里去了?”

宝玉道:“云游去了罢,我父亲倒是想留他们,他们却去的极快。”

这话一出,水溶心下失望,只道:“我们王府的一位老太妃近来也有些不大爽利,听宫里的老人说似也有些染了甚不干净之物的意思。我听你说得,还道能请个活佛回去与她驱散一下,既如此,那便算了。”

宝玉想了想道:“我有个白认的干娘,也是做这行的,做了一二十年,许没那道士和尚般厉害,却也不是简单人物。”

柳湘莲也道:“你那干娘马道婆我却是知道的,长安城里大半富贵人家都从她那里买过记名符,说是灵验的很。”

宝玉道:“要是王爷懒怠自己去的话,我回去叫我门上小厮去教我那干娘来府里拜会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