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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花自飘零水自流(38)

冷子兴哼道:“可不是连着发热几日?足足有半月之久,再壮的人如此烧法,也得被掏空。”

水溶面上已露出关切道:“那今日你不可饮酒,只陪席就可。”说着命人把花自芳面前的酒杯撤走。

水溶只说了些在承德的见闻,冷子兴忽道:“小花前阵子也到承德去了一趟,你们两个在那里该约了见一次,必是美事。”

水溶看了花自芳一眼道:“随驾出行哪里有那般随意,下次我们几个可单独出去一趟,不拘承德还是哪里。”

冷子兴道:“只可惜小柳儿先自己走了,要不他最爱这种事。”

提起柳湘莲,三人均有些低落,水溶离京时,四人尚都在,常常一处玩耍作伴,如今却只剩三人。花自芳从小到大结交的平辈朋友只这么几个,柳湘莲如今走了,与水溶今后也不知该如何相处,是以心中空落感觉更甚。

水溶打起精神道:“我们莫如此了,小柳儿不是说了他三年五载的就会回来?咱们只把这些年里他欠着的酒都记上,等他回来一并找他讨,岂不更好?”

三人复又闲聊些分开时日里的事情,水溶和冷子兴吃酒,花自芳只端着茶杯细细的喝了几杯茶。

从柳湘莲走后,花自芳不善饮,冷子兴也没旁的知交,已是两月里没有尽兴喝过,一时忘形又喝的多些,到后面又开始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耍酒疯,好不容易将他劝睡了,水溶和花自芳都觉似是回到了柳湘莲还在时的样子。

水溶又命人把冷子兴送回家去,花自芳也起身要告辞。水溶却道:“小花,你先别忙走,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花自芳忐忑的坐下道:“王爷要说什么?”

水溶看他拘谨,便道:“方才席上老冷在时,我看你也无拘无束,如今和我独处,你竟有些不自在了吗?”

花自芳道:“也不是,只是…”只是你我之间发生过这许多事情,又怎么和先时无事时一般?

水溶道:“我知你还介意那些事情,我也正是要和你说这个。”

花自芳正襟肃容,道:“王爷,那些事情如今已是过去,咱们不提也罢。”

水溶苦笑道:“竟是连提起都不愿了?好罢,我只问你一句,从承德回来后,太子对你可好?”

第38章 第三十八回 醍醐省花自芳悟情 布疑云堂兄弟离异

花自芳静默片刻才道:“我和太子已不在一处了。”

水溶似有些讶然道:“这才两月不到,怎的就分开了?”

花自芳笑笑道:“分开就分开了,还有甚为何。”只那笑容如何看都不似真心。

水溶自也看出,有些忧心道:“是否堂兄待你不好?”

花自芳却摇头道:“太子待我自是极好,是我自己不愿再这般下去。你也知我本不是好龙阳之人,况如今马上就要做父亲,再和太子搅在一处也太不成样子。”

水溶想了想道:“你随堂兄从承德回来前,他曾与我说过他对你情深若斯,我知他性格,若是用了心思的,必不会轻易放手,更兼你那时态度暧昧,我也瞧出来你对堂兄并非没有情意,便索性允了他不再寻你。”深深看了花自芳一眼又道:“只那时没寻着时机与你说,今日说与你,只盼你明白,不管是知交还是…我心中时刻把你放着。既如今你已决定从此道中抽身而出,我也不会阻你自在,以后我们仍然知己相交平辈处之,还望你不要因前事而有了芥蒂。”

花自芳略微有些感触道:“无论先时结交之义,还是后来救命之恩,王爷一片心意我自当铭感于怀,又怎会心生芥蒂。”

水溶轻笑道:“那些说到底我不是为你,只是为我的心罢了。”带着柳冷二人结交花自芳,为的是初时撺掇水汭的愧疚,后来诸般示好乃至舍命相救,也是为了全自己一段心事。水溶又道:“我还没问你,你要从我堂兄那里脱身,他没拦着你不放吗?”

花自芳有些不愿说这个,只道:“他说了叫我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水溶颔首道:“这个倒似是堂兄言行。”看了看更漏道:“时辰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家去。”

归家途中,花自芳似是忽的想明白了一些事。那时对水溶有过的一丝悸动,约摸就是书上说的少年情思,水溶人品性情皆上等,待自己又极好,朦胧间便有了那么些好感,并着那时被水汭强迫着做那些事,心中多少有些许惊怕,偏水溶此时出现,就似是救命稻草一般。后来在水汭温情下竟渐渐放开胸怀接纳了他,对水溶那还来不及发芽的爱意就生生的被水汭连哄带骗的掐灭了。想到此处,花自芳胸口又不禁酸痛,此生此世怕再不能与水汭有任何交集,只盼能如母亲所说,尽快忘了罢。

忠顺亲王的头痛之疾挨了半年光景,秋风将起之时,八月十三上殁了。

老亲王与圣上乃是一母同胞,与圣上兄弟情重,圣上得知他死讯,登时在朝堂上就背过气去,旁边几位皇子并一众太监忙着扇风掐人中,一叠声的叫太医,圣上醒过来便即放声痛哭,哀思之情溢于言表,旁边众人劝慰许久才劝住。

圣上命在皇家宗祠中设了灵祭,命摆足七七四十九天,僧道诵念,愿往生者来世安康。

别人对老亲王之死表现出的哀悼或是有假,但水汭却是实打实的伤心。抛开忠顺亲王对他储位的鼎力相持,单是从小时候起的照料疼爱,这份叔侄之情也足以令他在此时痛彻心扉。圣上见他半跪在灵前几次哭的险些晕厥过去,也勾起自己哀思,强忍着道:“你们先把太子扶起歇歇,这般伤身子,王弟看着也会心疼。”

旁边几个太监忙去扶着水汭站起,水汭哭了几场,此时手脚虚软,被扶着到后面歇息。水溶打了帘子进去,见他双眼通红,脸颊憔悴的发黄,有些不忍道:“你且宽宽心,王叔必也不愿见你如此。”

水汭嘶哑着道:“小时王叔常说等我大了就带我到边关去,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我知他这十几年来过的都不痛快,为父皇,为这江山…”忠顺亲王年轻时战功赫赫,虽与圣上兄弟情谊深厚,但仍有许多人揣度着进些谗言,无非功高震主云云,为了安天下人的心,亲王二十四岁上卸甲归京,从此做了个闲散王爷不问世事,后来为水汭所求重出朝堂,却不到一年时间就去了。

水溶眼圈也红了道:“王叔待你极好,为这你也要保重身子,堂兄…”

水汭忽咬牙道:“王叔这病虽厉害,却不该致死,若是被我查知这里边有什么,看我如何待那起子攮心窝子的奸险小人!”

水溶忙拉他劝道:“堂兄小声些。”水汭脸上愤愤,却也听他的坐下,只拳头握的死紧。

水汭叹气道:“上月底从承德回来,直到现在也没和你好好说些话。我在承德几日里,和他谈过几次,”说着手上比个“四”的样子,接着道:“我直觉前面你被靥住及热河那场火,竟不像是他做的。”

水汭狐疑道:“你莫不是被他骗得?”

水溶道:“不会,他也没甚辩白,但我觉他说的一句话有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水汭一呆,似有些恍然道:“难道竟是…不会…他怎么会…”

水溶道:“是与不是,总要查了才知道。我听说你又把那琪官带回自己府上,还为他给堂嫂气受?”

水汭拿了桌上布巾擦了擦眼角道:“你应知我此举是为何。”

水溶点头道:“我果然想的不差。既你已有了第一步,我们不妨接着走第二步。”

不出几日里,京中盛传,自从承德回来,北静王爷与太子关系变得淡漠,至于缘故,却各种说法,有说是为了琪官争风吃醋,有说是北静王爷与四皇子在承德亲近了些故而疏远了太子,还有些说北静王爷在忠顺亲王的祭礼上不尊死者为太子嫌恶,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事情花自芳从倪二并冷子兴那里都听来一些,也颇感意外,从初时识得这两堂兄弟,两人就好的颇有些焦不离孟,如今堪堪不到两月未见,就疏远了?只如今再不与水汭见面,水溶也只在刚回京时邀了冷花两人一聚至今也没了音讯,是故究竟为何,几人都不得而知。

况花自芳也自知现今这般状况,自己再和水汭也扯不着关联,虽心有挂碍,却也不去想它。

被外面传说疏远淡漠的两兄弟却在京城外水汭的别院中,一个歪在软榻上,一个坐在桌旁,旁边双喜并双福旁边伺候着。

水汭脸色仍是不大好,连着四十九日里在老亲王祭礼上哀哭不止,有些精气神也被掏的差不多了。

水溶倒是好些,只眉头紧蹙,有些不安道:“我们这般行事会否有破绽?”

水汭道:“我先时也担心,可如今那琪官似是急不可耐,我这里稍有些动作他即刻就送消息出去,只他警惕性极高,下边的人常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