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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花自飘零水自流(84)

方才甄宝玉提到的贾府宝玉走失的消息也不知道究竟真假,若是贾宝玉当真丢失,袭人同她腹中胎儿如何是好?

恍恍惚惚间,却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花自芳便忙着去贾府打听,贾宝玉果然在出考场后走失,遍寻也未见踪影。花自芳心里一凉,忙着又托见了袭人。

袭人一见着哥哥,顿时哭的不能自已。花自芳哄劝了几句,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寻不到了,这…这…”

袭人抽搭着道:“好好的突然用起功来,我就说有些不对,偏二奶奶以为是他懂事了,若是听了我的早些防备着也好过如今!”

花自芳愣了愣道:“防备着?不是说是被花子拍了去?”

袭人抹了泪道:“难道跟外头嚷着说是自己走了吗?他早就说要绞了头发去做和尚,那时林姑娘去了他怕是早就生了这念头,如今可怎么办…”说着又哭了起来。

花自芳闻言也惊呆了半晌,兄妹两人一时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出了贾府,花自芳想起昨日甄宝玉醉中之话,似是对贾宝玉走失一事知道些什么,便又转去了京兆尹府上。门房进去通报后,出来向花自芳道:“这位先生,我家大人进宫未回,甄少爷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花自芳道:“甄少爷生了病,可要紧?”

门房似是有些尴尬道:“应是无碍,若是有事,先生改日再来罢。”

直到发榜之日,贾家派出的人手也未寻见贾宝玉,他却中了本次乡试的第七名。花自芳听闻此事也是半喜半忧,复又想起那时水汭说的要“便宜妹夫总要有个前程才好,得是走走老四的门子”之话,却从那时直到这时将将一月都未再见过,掺杂着袭人之事,心烦不已,饭量也减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蜡黄色的不精神。

这日里水溶来探访他,见着他这般境况倒是唬了一跳,问道:“不过月余不见,怎的就成了这样?”

花自芳只说道:“宝二爷的事,忧心所致。”

水溶自然知道花家女儿在宝玉房中之事,此刻听他这般说,叹气道:“想来你还不知道此事,我们早就传遍了,政公前日回京来时在城外驿桥处已是寻见宝玉了。”

花自芳忙问道:“那为何没有带回家来?并未听说他回家。”

水溶摇头道:“可不是没带回来吗,宝玉已入了空门,见了政公也只是拜了几拜便去了,只眨眼便不见了人影,我们还都说许是宝玉已得了真道,成了仙人也说不定,他生下来便衔玉本就是奇事一桩,哪里是普通人来的。”

花自芳呆呆听了,惶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水溶道:“你只将你妹子接出府来好好安置便可,凭着你如今家业想要嫁妹子,还怕媒人不踩破门槛?”

花自芳苦着脸道:“哪里有那般容易…”

水溶不便在闺阁女儿事上多做言语,转了话题道:“堂兄这几日里可来过?”

花自芳摇摇头道:“没有。”

水溶诧异道:“我也有半月多不见他了,他也一直没上过朝,我到他府上去了两次,都没见着人,下人回说是有事出了门子,我只道他是同你一道哪里玩耍去了,原来你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花自芳茫然道:“从上次他来我家中那次见过,到现在已整整一月未见了。”

水溶皱眉道:“难道出京去了外地,不曾听说有此事…”

花自芳有些担忧道:“不会出了何事罢?”

水溶道:“断不会,想来是圣上叫他去做什么了,否则不会半月多不上朝,圣上都不说什么的,况我看四堂兄每日也是按时上朝没露什么不寻常的端倪。”

花自芳坐立不安道:“那他怎的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水溶安慰道:“许是走的匆忙,没顾上罢。”见花自芳仍是一脸不安,便索性起身道:“我去问问堂嫂罢,赶巧有段时间没见过她了,得了信儿便回来告诉你。”

袭人这里还未等花自芳有所动作,贾府便已先送了口信过来,说是宝二爷走失,府里开了恩,二爷房里的丫头都能放出来。

花自芳这几年里置办的家业也算得上小康之家,这消息传了开,便当真有媒人连番的登了门,给袭人说了几门亲事。花自芳打听过后才知原是薛宝钗有了喜脉,心知袭人若是留在贾府,将来日子必定难过,索性便应了媒人,从那几门中选了个不错的,城南一家,有房有田,人物长相说也是百里挑一的。待到见了正主,两方不由得都愣了,原来这城南的男方,竟就是蒋玉菡。

蒋玉菡哭笑不得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白白便宜媒人那二两银子。”

花自芳也笑了道:“也怪我没打听清楚。”

蒋玉菡道:“我又哪里听真了?既是咱家妹子,想来也只有我被挑的份儿了。”

花自芳却踌躇道:“此事不妥的很。”

蒋玉菡苦笑道:“我知我这兔儿爷的名声…”

花自芳忙道:“并非是这个…”咬了咬牙便把袭人已有身孕之事说与了蒋玉菡,并说道:“我本想着待把她接出来便将腹中胎儿一剂汤药打掉,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如今既是说到了蒋老板家里,此事断不能行的。”

蒋玉菡思想了片刻,忽笑了道:“如此也没甚不好,要是完璧女儿我还怕糟践了人家。”

花自芳迟疑道:“蒋老板当真…”

蒋玉菡摆摆手道:“还叫什么蒋老板?直呼我名字即可,少不得将来我还得改口叫你一声哥哥。”

叙起袭人之事来,蒋玉菡听到袭人本名“蕊珠”时,又是一句“缘分”,说道:“我那小师妹本名也是叫做蕊珠,后来登了台,师父嫌这名字不响亮,才去了珠字,单称严蕊。咱们两家的缘分看来也是天定,再合适不过的。”

花自芳本还有些担忧袭人将来如何是好,如今见蒋玉菡竟乐成此事,况对蒋玉菡人品倒也放心,便索性应了,自去回了贾府主子太太,将袭人接了出来。蒋玉菡即日里便选了日子迎娶了过去,这段姻缘早已伏在了当初蒋玉菡同贾宝玉互赠汗巾子之事上,不再多叙。

却说出嫁妹妹一番忙活下来,总算清闲了的花自芳送走宾客,邻里本族帮着收拾了庭院离去,便已到了戌时二刻,天上忽洋洋洒洒下起了雪花。

花自芳忙进屋去给早已熟睡的小安添了一床小被,又将院子角落里堆的柴堆拿着雨毡盖好。全部收拾妥当时,地下已被白雪覆盖。

花自芳站在屋檐底下瞧了瞧白茫茫的天地,取了旁边布巾来擦额前化开的雪水。

门闩忽咔哒响了一声,他只当是本族里的兄弟什么东西拉下了,忙走过去,口中说道:“可是忘了何物?”

下了雪后,门闩也似泛了潮,拽了几拽才总算打开,门被推开半扇,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笑嘻嘻道:“花先生,今日嫁妹子,恭喜恭喜啊!”

花自芳下意识道:“同喜同喜。”却见那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双喜。

双喜把门全推开,说道:“别张望了,在外头马车上呢。”

门外雪地里停着的马车,车帘掀开半边,水汭正坐在里头瞧着花自芳微笑。

花自芳站着不动,双喜推了他一把道:“快去快去,小安横竖睡着,我看着就行了。”

水汭同花自芳一人一边坐在马车里,雪地里行车慢些,车子倒也不颠簸,两人俱都坐的极为端正。

水汭先开了口道:“一月不见,你瘦了好些。”

花自芳道:“太子也清减了。”

水汭又说道:“我听水溶说你这一月里办了好些事。”

花自芳摇头道:“那太子这一月里是否也办了许多事?”

水汭笑了道:“你听你这话里满是怨怼,可是嫌我忙了这么久都没跟你说?”

花自芳冷哼一声道:“你往后也别跟我说才好。”

水汭道:“这回可是最后一回了,再没下回了。”

花自芳狐疑道:“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水汭单手撑住椅座,似是有些坐不住的模样,甚至喘了两声道:“我月初时被父皇打了五十板,在宫里休养了一月才下得了床。”

花自芳一惊,仔细瞧了瞧水汭脸色,因是夜晚,车内烛火昏暗并不能瞧得清楚,却也能瞧出水汭两颊消瘦,脸色苍白,忙问道:“圣上为何要打你?”

水汭嘿嘿一笑道:“我跟他说,我不想做皇帝了。”

花自芳更是吃惊,几乎跳起,愕然道:“你这是干什么!?”

水汭无所谓道:“你别当我全是为了你,我本来就不多想当皇帝,劳心劳力的事,老四比我合适多了。”

花自芳已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水汭单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回神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