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无尽旅途(92)

……除非它已经不是S细胞。

萨菲罗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Reunion的本质是再结合，是将所有拥有杰诺瓦基因的生物重新聚合在一起，以形成一个更加完整而强大的生命。每个带有杰诺瓦基因的生物都如同蜂巢中的工蜂，平日里以自己的意志活动，但当作为主脑的女王蜂召唤时，它们就会回归主脑身边，成为一个受主脑意志控制的集合生命体。

杰内西斯也能感应到一点召唤，但程度比他微弱得多，这也从侧面佐证了那东西与他的亲缘关系更近。

虽然他还未完全想起一切，但他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过众多复制体。杰诺瓦或许不在意她的基因携带者们拥有独立的意识，但萨菲罗斯从不把控制权旁落，只有克劳德是一个特例。如果那东西真的是S细胞生命体，甚至还试图做他的主人，他绝不可能放任它继续。

他们赶了两个白天的路程，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来到大空洞上方。彼时暴风雪已经消散了一些，霞光落在大空洞的岩壁上，萨菲罗斯才看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大空洞曾经因为两千年前的陨石撞击形成一座巨大的环形山，尽管山体外常年积雪，但环形山内部的黑色岩石通常不会被冰雪覆盖。然而眼下北大空洞从内到外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白，仿佛披上了一层有着金属光泽的绸缎，细小的颗粒在夕阳下折射出炫目的彩色光晕，宛如某种异星的景色。

萨菲罗斯终于知道在雪地中袭击自己的东西真身是什么模样了。与自己发色相近的银色让它在天光昏暗时与积雪完美地融为一体，以至于他完全无法看清对方的运动轨迹。而他当时利用爆炸产生的水蒸气去观察它的动向时，已经隐约意识到它没有固定的形态。

这根本不是一个生命体。这是数千亿个不具备自我意识的独立细胞聚在一起形成的蜂巢意识体。

杰内西斯被北大空洞如今的景象震撼了。他绕着环形山盘旋了足有十分钟，才谨慎返回高空：“一年前还远没有达到这种规模，那时它都没长满山口内侧。”

“细胞增殖速度是指数倍的，现在它和冰雪融为一体，边缘很可能已经扩散到我们相遇那个位置，那里离大空洞最少还有三百公里。”萨菲罗斯端详着下方的银色物质，神情变得十分凝重，“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五年前。”杰内西斯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那时它在曾经封存斯特莱夫水晶的洞底，同时向上向下生长着，还没有完全覆盖洞窟，所以我将能看到的部分全部烧掉了。”

“那时你怎么断定它的身份？”萨菲罗斯缓缓下降到山口内侧，仔细观察岩壁上的那东西，它甚至在轻微地起伏，仿佛某种能够呼吸的生物。

“Reunion。别忘了我也能感受到召唤，虽然只有一点点。”

杰内西斯随他一起小心翼翼地飞入大空洞，但当看见他仍然打算继续下降时，对方的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你确定要下到底部？这里可是它的大本营，如果惊扰到它，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萨菲罗斯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回下方的大空洞。

“你烧毁它之后，它又重生了。”

“对。中间有几年我完全没再理会过这件事，直到两年前，我接收到了女神的意志……”

“你再次来察看时，又烧了它一次。”

“……是。”

“而且两年前的规模比五年前要大得多。等你烧毁它第二次，过了一年又来，它已经快要扩散出大空洞了。”

杰内西斯听到这番话，瞬间望向萨菲罗斯，神情也变得十分戒备：“你是怎么知道的。”

萨菲罗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叩了叩前额：“阅读了一下你的记忆。”

“……”

虽然同为被杰诺瓦细胞改造过的怪物，杰内西斯由衷感觉自己比萨菲罗斯更像个正常人类，至少他没有可以随便读取他人记忆的能力，即便有也不会一声不吭地用来阅读战友的大脑。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萨菲罗斯淡淡道，“但事实就是，我可以控制克劳德，但是控制不了它。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杰内西斯冷哼一声，拒绝对此番危险发言发表评论。

他们垂直下落了大约十五分钟，终于来到大空洞的底部。这里的坚冰曾因高浓度的生命之流存在而呈现出淡淡的莹绿，但此时此刻已被菌毯一样的银白色物质彻底遮蔽。

萨菲罗斯缓慢地走在菌毯上，望向地面某个明显凹陷的痕迹，忍不住微微蹙眉。克劳德的水晶原本就应该在这个凹陷的位置，而那里明显是银白色物质最为密集的区域，很可能就是它的发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