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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111)

晚餐丰富得超乎想象,郁弭得让孩子们帮忙,才能把食物一次性全搬运到他们拼成的大桌上。

很快,这几个孩子胡吃海喝起来。郁弭看他们吃得开心,自己也高兴,但眼看他们吃得愈发起劲,郁弭免不了担心,提醒道:“吃慢点儿,你们平时很少吃这些东西,突然吃得太凶,肠胃受不住的。”

“没关系,校门口的垃圾食品,我们也没少吃啊。”玲玲满不在乎地回答。

郁弭被堵得哑口无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顺便给释知乐发了微信,问他有没有王译旬的消息。

假如明天还没有找到王译旬,今后该由谁送这三个孩子上学?郁弭放心不下这桩事,但如果不跟着曾砚昭回析津的话,心里又十分不甘。

结果,这天等郁弭带着这三个孩子回到常觉寺,他得知大家已经暂停了寻找王译旬。

郁弭吃惊得说不出话,过了两秒钟,忍不住问只顾着打扫禅堂的苏春媚:“就这么算了吗?有没有王师兄家人的联系方式呢?之前,我记得她的丈夫曾经来找过她,寺里没有办法找到那位先生吗?”

“这么大个人了,能去哪里?大概是回家了。”苏春媚摇头叹气,“寺里从来不保存家属的联系方式,规矩向来是这样的。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已经报名了参加禅七,不会不回来,她的东西还在寺里。”

饶是如此,郁弭依然很不放心,兴许是因为其他人的表现实在太漠不关心的关系。

俄顷,苏春媚问:“你确认不打禅七的话,后天护七的工作,你得辛苦一点儿了。”

郁弭窘然,说:“我要回析津了,正打算向住持辞行。”

苏春媚愣住,问:“回析津?你不是许州人吗?”

“我以前在析津工作的。”至于是什么工作,郁弭不知道她是否风闻,所以说得简短,“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回去。”

她怔怔听着,了然道:“也是。你这么年轻,正是要奋斗的好年纪。在寺院里当志工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郁弭扬了一下嘴角。

忽然,她若有所思地看他,说:“曾教授他们好像也是后天要走了?”

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把二人的行程联系在一起,郁弭顿时心虚得很,含糊不清地回答:“好像是吧。”果真,他才说完,就见到苏春媚皱起了眉头。

苏春媚的表情严肃而冷漠,说:“上一次,我已经提醒过你,希望你不要打扰他的修行。”

经过这些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佛也好、修行也好,郁弭都开始抱有几分怀疑的态度。看得出她这么说大概是站在身为曾砚昭母亲的立场,不过郁弭只觉得她的立场一直很尴尬,毕竟她始终没有和曾砚昭相认,曾砚昭也几乎不提起她。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什么事要做、该做,什么事不愿意做,他一直很清楚。”看在她到底是曾砚昭母亲的面子上,郁弭不想和她起太大的争执,垂着眼帘说道,“我不会强迫他做什么。他从小就在寺里长大,想来肯定比我明白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打扰他,他也愿意让我跟随。”

听见郁弭说曾砚昭从小在寺里长大,苏春媚的面色陡然刷白。她隐忍地抿着唇,看郁弭的眼神透露着痛苦。

郁弭抱歉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很明白,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既然现在我和他是两厢情愿了,我一定会比任何人都珍惜他。”

第57章 杂念和妄想-7

是夜,郁弭去了方丈室向住持辞行。

大概是最近寺里的事情太多,连身为方丈的释静吾看起来也不太平静了。他见到有人来找,脸上已挂着些许不耐烦,听郁弭说要辞职,顿时吃了一惊。

“为什么?”释静吾问,“假如是因为莫师兄,我们已经和他说明清楚了。从前的事都是前尘,寺方不会追究,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郁弭摇摇头,坚持道:“和他没有关系,和从前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想走了。我悟性太低,虽然住了这么长时间,可还是住不习惯。”

释静吾哑然无语,半晌,他遗憾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多做强求。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走之前,去向财务室说明清楚,把你这个月的工资结了吧。”

郁弭从来没有考虑过还有这一出,经释静吾提醒,不禁一愣。他本是不在乎那一两千元,可如果真说出口,怕是对住持的不敬。

“好。多谢师父。”郁弭合掌行礼。

释静吾颇为可惜地看着他,又对他说了几句祝福和感谢的话,希望他离开寺院以后还能坚持修行云云。郁弭受用地听着,直到他把话说完,才道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