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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137)

她这么理直气壮,郁弭哑口无言,交代说:“他们俩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以后别再认错了。”

陶春丽却问:“他是谁?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带一个男人回来做什么?”

郁弭语塞,想到他们已经回到家门口,他却和陶春丽把曾砚昭撂在一旁说话,十分惭愧,道:“回头再说,先进屋吧。”

话毕,他不等陶春丽再开口,兀自回到曾砚昭的面前,对他微微一笑,说:“走吧,先进屋。”

曾砚昭记得郁弭说过他没有向家人出柜,不过,看郁弭妈妈的样子,分明对儿子突然带一个男人回家感到无所适从。既然如此,若说她不知道儿子是同性恋,恐怕是自欺欺人了。

既然陶春丽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厌恶,郁弭又是能拿主意的样子,曾砚昭索性不去在乎这位妈妈此时的心情是如何跌宕起伏,只跟着郁弭往屋里走。

郁弭的家宽敞明亮,与外观相搭配的欧式风格,让整间屋子看起来高级而有质感。

不过,曾砚昭看得出来这些室内设计绝大多数是出自设计师的专业手笔,而这间屋子的主人则对家装设计有自己的理解。

进屋后不久,曾砚昭就发现了屋内的佛龛、绢花、假盆栽,还有雕刻工艺不高的金蟾玉器。这些与总体设计风格相背离的物件,无一不在表现着主人家真正的品味。曾砚昭反倒认为,这些东西挺有郁弭妈妈的风格,正因为屋里有这些东西,这间屋子才更像是她的家。

虽然在屋外的时候,陶春丽一度对曾砚昭有所忌讳,但是把曾砚昭迎进家门后,她很快就表现出女主人的姿态,热情地招呼曾砚昭到沙发落座,喜笑颜开的样子,仿佛在欢迎着远道而来的亲人。

“曾先生,不好意思。我是农村出来的女人,没见过世面,刚才冒犯了。”看郁弭选择在曾砚昭的身边坐下,她的笑容微微一僵,坐在单人的扶手沙发上,笑眯眯地说,“郁弭很少带朋友回家,您是第一个。呵呵。”

曾砚昭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很快想到,她指的可能是郁弭成年离家以后的情况。

“是我刚才没有向您问好,失礼了。”曾砚昭说,“我是一名大学教师,现在在蓟都大学建筑系任教。和郁弭是在鲤城的常觉寺认识的,他当时在那里当志工,正好我和我的学生们有一个项目,去那里工作。”

郁弭看陶春丽听完表情呆木,一时有些难掩的得意,立即补充说:“砚昭是教授、研究生导师,他和他的几个学生去常觉寺修缮寺院。”

“阿弥陀佛。”陶春丽连忙合掌,“修寺院可是大功德。”

不管怎样,男朋友优秀,郁弭带回家里见父母,必定觉得脸上有光。但没想到陶春丽听他的话,竟将重点落在修寺院的事上,弄得郁弭受挫。

曾砚昭却微笑说:“能为佛祖做事,是我的福德。”

听完,陶春丽眨巴了两下眼睛。

俄顷,她像是猛地想起什么,道:“哎,光顾着说话,连杯水都没给你倒。吃点儿水果吧?家里有西瓜、荔枝,都是新鲜的。”说着,她起身,冲郁弭使眼色,“郁弭,走,跟妈妈进厨房,拿点儿水果招呼曾教授。”

郁弭光是看她的眼神就猜到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他下意识地抵触,才皱起眉头,陶春丽又继续冲他挤眉弄眼。

无奈,郁弭只好站起来,不舍地看了曾砚昭一眼,跟着陶春丽走了。

第75章 解铃-5

“爸去哪里了?”跟着陶春丽走进厨房后,郁弭问。

陶春丽离开曾砚昭的视线范围后,一直板着一张脸,可想而知刚才她在曾砚昭的面前装出热情好客的模样装得有多辛苦。

她闷闷不乐地回答:“还能去哪儿?钓鱼去了呗。一天到晚钓不上几条鱼,渔具倒是买了一堆,只顾着用来向那几个渔友炫耀装备。钱又不是他挣回来的,嘚瑟个什么劲儿?”

郁弭大概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哑口无言。

陶春丽斜睨他一眼,从冰箱里拿出半个大西瓜,放在砧板上切。她低着头,样子像是一门心思对付西瓜,嘴上却道:“朵儿,现在家里面已经不缺钱了,你就别再做那种事了。”

他听罢懵了一懵,这才明白为什么陶春丽刚才会突然对曾砚昭变得客气。原来,她竟是将曾砚昭视作他新的金主!郁弭真没有想到,自己自豪地向陶春丽介绍曾砚昭的社会地位,陶春丽听进耳朵里,居然是这种猜想。

郁弭哭笑不得,说:“刚才他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在寺里认识的。我和他是正常交往,不是包养的关系。”

闻言,陶春丽愣了愣,非但没有为他高兴,反而更加沮丧了。她神情复杂地看着郁弭,末了,叹气摇头,一边切西瓜一边说:“都是我以前造孽,才会生病。要不是我生病,家里没钱,你也不用卖身给男人。把身子卖了,就全变了。现在居然要和男人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