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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141)

想到郁大富,郁弭的喉咙突然发紧。

趁他没回答,陶春丽将被子放在沙发上,麻利地用毛刷把床垫清扫了一番,展开床单铺在床垫上。

“妈妈知道,是妈妈害了你。如果不是要给妈妈治病,你也不会去卖身。”陶春丽背对着郁弭,一边铺床一边说,“你心里有这个家,有妈妈,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妈妈很感激你,也觉得对不起你。但是,既然这样,你就不能再为这个家想一想吗?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你不知道,当初知道你去做那种事,你爸想死的心都有了,觉得自己没有用,撑不起这个家,没钱给老婆治病,连累孩子。你为你爸爸想一想吧。”

郁弭听得心烦意乱,无奈地说:“我说了,我的性取向和那件事没有关系——”

“你想过你爸没有?!”陶春丽陡然拔高了音量,回头瞪他。

郁弭愣住,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她压低了声音说话,气势却十足:“你想怎么样?让街坊邻里,让你爸那些朋友,都知道他的儿子是个变态吗?你又不是不能结婚,你结婚啊!结婚,生了小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看着她恫心疾首的模样,郁弭觉得胸口又闷又痛。他无话可说,半晌,妥协道:“行吧,你要准备客房就准备吧。我先下去了。”

郁弭转身出门时,陶春丽没有叫住他,但是他听见陶春丽拍打被子和枕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用力。

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工作,先发这些。

第78章 解铃-8

郁弭从楼上下来时,看见曾砚昭又站在窗前看外面的菜畦。

想到陶春丽说的话,郁弭烦闷得很,但陶春丽是什么态度,郁弭在吃饭以前已经和曾砚昭说过一回了,如果现在还向曾砚昭发牢骚,他反而觉得自己窝囊,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曾砚昭,只说陶春丽把客房准备好了,这两天他们分开休息。

没想到,曾砚昭对这样的安排居然泰然处之,郁弭明知这是曾砚昭的个性使然,心里仍免不了有些许郁闷。

陶春丽的提醒让郁弭不得不想起郁大富,担心他若不受控制,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郁大富平时为人不错,性格爽朗,有点惧内。

家里的大小事务基本全是陶春丽拿主意,郁大富即使有不满,只要陶春丽的态度强硬,他便是一副不愿与她论长短的态度,做甩手掌柜。

正因为如此,郁弭曾觉得出柜的事,只要搞定陶春丽,就没多大问题了。可是,郁大富有一个不得了的缺点,就是他的酒品不好。他在酒后不但容易失言、信口开河,性格也会变得更为冲动。

以前在花马州,郁大富曾经因为酒后驾驶摩托车,摔车后重伤,住院一个月。在那以后,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要有机会喝酒,从来没有清醒着回家的时候。

郁弭还记得,当年他们把他同父异母的姐姐送给别人当童养媳,姐姐的母亲找上门来,郁大富正是酒后,两人大打出手,双方都头破血流。

之前他卖身给叶懿川,在陶春丽他们眼中,是为了家里牺牲。现在,郁大富如果知道他真的是同性恋,郁弭真害怕他一激动,抄家伙打人。到时候,他就算能拉着曾砚昭立即逃跑,怕是面子和里子全没了。

郁弭为不久以后要面对郁大富忧心忡忡,午休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他起身去客房找曾砚昭,惊讶地发现门虚掩着,悄悄推开门往里一看,竟看见曾砚昭在床上打坐,那平静的样子,分明已经入定。

郁弭看得愕然,觉得既惭愧又滑稽,心道凡夫俗子和菩萨确实是不能比的。他静静望着曾砚昭,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尾。

曾砚昭没有坐在阳光之下,背着光,郁弭反倒觉得是他的背上透出光来。

之前,郁弭问曾砚昭会不会出家的时候,曾砚昭说过,他的心里有不少放不下的事,所以不会出家。

如果现在他们遇到的状况都不足以让曾砚昭打破平静,郁弭不禁好奇,那些让他放不下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郁弭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自己躺了多长时间,不知究竟睡着了没有,突然在某个时间点,听见手机收到短信息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一看,竟然已经躺了一个多小时了。

郁弭走出房间,路过曾砚昭的房门口,推门往里一看,见到曾砚昭仍在打坐,便再度把门关上。

没想到,他才转身,看见郁大富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登时吓得心脏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不知郁大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心里害怕得很,但估摸着陶春丽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把事情告诉郁大富,便强作镇定,免得不打自招,反而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