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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59)

他是忍不住又试着任性了,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试探的勇气。

郁弭咬住嘴唇,免得自己再说出什么蹊跷的话来。

“发生了什么事?”曾砚昭实在没有办法从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里想出缘由,“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郁弭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再度没忍住,反问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开心啊?”

曾砚昭语塞。

他渐渐觉得头疼,呼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良久,他终于调整好了情绪,故作轻松地问:“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曾砚昭不解:“不然呢?”

“那个……”他看向了曾砚昭身后的叶子花瀑,“顾教授呢?”

曾砚昭终于嗅到了一丝端倪,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郁弭,想了想,回答说:“不知道,或许在宿舍里休息吧。”

郁弭感觉到了曾砚昭对顾晦之的不在乎,可是,这样的不在乎反而把此时此刻的他衬托得特别幼稚和可笑。

他听见飞蛾不断拍打在灯泡上的声音,可是那枚灯泡过不了多久,就要灭了。

“在想什么?”曾砚昭问。

郁弭正抬头望着那只执着得有点扰人的飞蛾,听罢惊愕地看向曾砚昭。

曾砚昭无奈道:“我没有读心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猜得到的。”

他的整个人因为眼中的忧郁透露出可怜的破碎感,叫人很难不相信他是真的想不通。

他的问题,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求助。

郁弭紧抿着唇,耷拉着脑袋,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道:“您回来以前,有三天没联系我,而且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他之所以躲闪的原因吗?曾砚昭惊讶极了。可是,这个原因真的可以解释他刚才为什么说出那些话时,会那么生气。

郁弭低着头,良久没有听见曾砚昭的回答,在心里叹气。

“是因为眼睛发炎了,不方便看手机吗?”郁弭早就帮他找好了理由,他苦涩地笑了笑,问完抬头看他。

曾砚昭有些反应不过来。尽管这几天他的确因为结膜炎的缘故,基本没有看手机,可他很清楚,那不是他没有联系的原因。

“我……”曾砚昭抱歉地说,“我不知道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郁弭愣住了。

“你……”他张了张嘴巴,好不容易才组织起语言,“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你走的那一天,我就问过你了。后来,你没有按计划的时间回来。你觉得我过后就不想知道了吗?”

直到这个时候,曾砚昭才得知原来郁弭一直积蓄了那么多的不满。而他直至刚才,还在试图把这些怨气消化在肚子里。

曾砚昭知道,如果这时他回答,因为郁弭后来从没有再问过,而且前两天也没有联系过他,那么,一定会引发郁弭更大的怨怒。

“对不起,我很抱歉。”曾砚昭实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才能化解这场无妄的误会。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郁弭会这么在乎,误会应该是可以避免的。

郁弭早该料到,哪怕他激动地说出这些话,换来的还是曾砚昭近乎波澜不惊的泰然。

曾砚昭为什么总是可以显得那么无辜呢?明明他才是无辜的那个。

“你今天回来,也没有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你今天回来,就能去接你了。”郁弭有气无力地说着,惨淡地笑了笑,“不过,你可能不希望我去接机吧?对吗?”

曾砚昭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

“还带了人回来呢。”郁弭没好气地嘟哝道。

看他委屈巴巴地咬住嘴唇,曾砚昭不由得试探问:“你是吃醋了吗?”

“我没有。”郁弭瞪直了眼睛,立即否认,“好笑,是你在追我,我吃什么醋?”

这质问,好像不仅仅针对着带顾晦之到常觉寺这一件事而已。曾砚昭渐渐了然,后知后觉之后,不禁觉得自己是一颗榆木脑袋,假如能早一点发现郁弭的这些心思就好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想不到呢?其实早在罗汉殿那晚,郁弭痛苦地说出那些话以后,他就应该知道郁弭需要什么了。

他不应该非得等到郁弭点头答应的。

“这次就算了。”郁弭装作很大度的样子,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我好心提醒你,如果你以后追别的人,还是这种态度的话,肯定追不到的。”

曾砚昭听出了这是气话,问:“我为什么要追求别人?你决定不答应我了,是吗?”

一直以来,曾砚昭给郁弭的感觉,是所有的纠结都是他自己的。他像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实在太蠢太累了。

现在曾砚昭大有挑逗的意味,郁弭不禁怀疑这又是自己在添油加醋。他不得不遏制那样的想法,冷淡地说:“你追求我了吗?我没有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