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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94)

男人的眉修得很整齐,嘴唇上抹着珠光色的口红,在灯光下看起来格外妩媚。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胸肌在半透明的T恤布料下若隐若现。

曾砚昭抬头看了一眼被叶子花遮了大半的酒吧招牌,正是从叶懿川那里知道的地点。他不由得再看向那个男人。

“嗯?”他皱起眉,好像不理解曾砚昭在犹豫什么,末了笑着从台阶走下来,拉着曾砚昭往里走,“第一次来酒吧?没关系,进来逛逛,很快就熟了!”

这间酒吧从外面看,像是一家被叶子花包围的小酒馆,走进其中,才发现里面的摩登时尚。

酒吧的内饰全是欧美风格的现代设计,灯光全是饱和度不高的彩色,暗暗的,和背景的蓝调音乐一样暧昧。

里面没有舞池,全是一张张圆形小餐桌,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桌子很小,彼此靠得很近,只需要一个抬头,就能将对方的目光和情愫尽收眼底。

“你有没有约朋友,没有的话,我先陪你喝?”男人一直拉着曾砚昭的手,走起路来,臀部左右摇摆,如同成年的孔雀。

曾砚昭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四处张望,闻言问道:“今天白天的时候,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皮肤很白,身高有一米八五以上,看样子很乖。身材也挺好的。”

听罢,男人回头看他,扑哧笑了,说:“你看看我们家,哪个不是男的?你说得那么笼统,我真难给你找呢。”

他说得没有错,曾砚昭从进来开始就注意到了。

这间酒吧里的客人全是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从五十多岁的,到二十出头的,高矮胖瘦,应有尽有。如果不是来到这样的地方,就连身为男人的曾砚昭,都不会知道,原来世界上的男人有那么多种不同的类型。

此时在舞台上吟唱歌曲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了。他穿着玫红色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玫瑰,理着平头,脸上浓妆艳抹,摇曳着身姿,把面前的复古麦克风当做情人一样抚摸着。

他唱的应该是一首英文歌,可惜曾砚昭听了半天,只听明白“goodbye my love”这几个单词。

“他很早就来了,应该。”曾砚昭很遗憾手机里没有郁弭的照片,颦蹙思索着,说,“他长得非常干净,鼻尖上有一颗痣。应该不太喜欢说话,是来喝闷酒的。”

许是曾砚昭的认真感染了他,他好奇地眨巴两下眼睛,半晌,莞尔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走,我带你去找他。”

说着,他再次拉起了曾砚昭的手。

曾砚昭跟着他走了几步,发现他牵得并不用力,便自然而然地把手挣开了。

这酒吧刚进来的时候觉得敞亮,跟着男人走了一会儿,才发现里面是九曲十八弯。

通过一条铺着壁灯的走廊,曾砚昭见到几对男人靠着墙壁,旁若无人地耳鬓厮磨。他看不出他们是不是情侣,忽然想起郁弭曾说过,因为太寂寞,为了忘记叶懿川,来过一两次夜店或者酒吧。现在想来,郁弭当时所说的,应该就是这类场所。

奇怪的是,当曾砚昭经过一对情侣的身边,看见一个男人正抚摸着另一个男人的臀部,与此同时,他却将暧昧的眼神投向了曾砚昭。

L型走廊的尽头,是面朝大海的玻璃房。

无数的藤蔓把玻璃房包裹在其中,青色的、蓝色的灯光把里面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分外清冷、分外孤寂。从藤蔓的缝隙之间,依稀可见远处黑暗的海平线,那片没有开放的海域静悄悄的,唯有海浪的声音,像是要拍打在玻璃上。

“你要找的是那个帅哥吗?”把曾砚昭带来的男人朝角落里递了个眼神。

曾砚昭定睛一看,果然看见郁弭坐在角落的小圆桌旁,此时正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他的面前有一个倒下的酒瓶,杯子里有冰块,应该没睡着多久。

“哎,等一下。”男人挡住曾砚昭的去路,狡黠地笑了笑,“你们俩吵架了?”

曾砚昭不明所以,没有回答。

男人抿嘴一笑,说:“他从中午开始就在这里喝酒了,断断续续的。下午的时候,我过来看过一眼,睡着了。但是半个小时前过来,他又在喝。我看他和那个帅哥喝得很欢,还以为他们差不多要结账走了呢。没想到,他居然又睡着了。”

“他和别人一起来的?”曾砚昭惊讶地问。

“在这里喝酒,怎么会缺酒伴呢?”他看曾砚昭的眼神,像是看一个不经事的孩子。

曾砚昭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里一时有些堵。不过,郁弭既然是来喝闷酒的,有人主动作陪,他欣然答应,倒不算什么奇事。他在心里叹了一声,正要上前,又被男人拦了下来。